她的话似是而非,更让唐天霄咬牙,问道:你快活吗?”
什么?”
你快活吗?你举目无亲,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挺着个大肚子擦地,比和我在一起快活吗?”他的眉眼有深深刻画的痛楚,只是qiáng忍着,诱哄般地柔声道,我伴着你弹琴跳舞,我伴着你游山玩水,我伴着你打猎玩耍,然后在山顶一起看红彤彤的太阳从天边跳出来……难道你不快活吗?”
他垂着眼,低低问她:你都不记得了吗?结发同心,一起白头……”
可浅媚忍不住掩住耳朵,叫道:我不记得!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在一起!我明明该日夜筹谋着怎么取你项上人头,我为什么会嫁给了你?我为什么会怀上你的孩子?”
是,你是该取我项上人头。可你的确已是我的妻子,你的确已怀了我的孩子!而我……我只是想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你解开这样的仇恨?”
他取下腰间的龙吟剑,递到她手边,道,若你真想报仇,剑在这里,你拿去,我便站在这里,由着你刺,如何?”
可浅媚触着那剑柄,倒似给烫着一般,慌忙将手向后缩去,紧捏了拳不肯去接。
唐天霄再往她手中送时,她的手猛地藏到了身后,却已哭了起来,说道:你明晓得我下不了手,还来bī我!”
她若真的有心取他性命,在宫中尽有机会下手,也不至于只求个同归于尽,求不得宁可把自己缠死于莲下了。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但唐天霄见她如此明说,更觉心如刀割,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也不管她一身脏污láng藉,只管紧紧抱住,哽咽道:那你可知晓,我不恨你乱我大周天下,不恨你取我性命,只恨你弃我而去,再不回头!若你离我而去,还不如让你一剑刺死!你报了仇,我也免得……免得日日夜夜只牵挂你这该死的小冤家!”
可浅媚无力地在他怀里挣动着,已哭得气哽声塞:那你待如何?若我还和你在一处,我父母亲人岂不是死不瞑目?便是……便是我死了,又拿什么脸去见他们?”
唐天霄低低道:我给他们立宗祠,我追封他们官号,我给他们磕头赔罪……”
可他们……还是死了,若我砍了你的父母,再给你说一堆好话,你还会原谅我?”
原谅。”
原谅?”
可浅媚推他,却怎么也撼不动他圈住她的坚实臂腕,你原谅,所以我父亲杀你父亲一人,你杀了满城的百姓陪葬?”
唐天霄低了心气只管赔罪道:是,我错了。你父亲一箭she死了我父亲,我父亲不知多少的爱妃和儿女失去保护,因此白白丢了性命;我和母亲也不知因此吃了多少苦楚。我的确记恨得久了,当初又年轻气盛,做事激愤。可我当时并不认识你,是不是?何况做父母的,总是盼着儿女过得开心吧?我想……我父亲不会怪我娶你,你父母在天有灵,也必定希望你过得好,便是我还欠他们许多,我可以对他们的女儿好,一辈子对他们的女儿好,用一辈子来补偿……”
可浅媚垂头道:你哄我!你就知道拿这些好话来哄我!我们之间那么多条亲人的性命和鲜血!便是睡着了,也没法安心!你若有心待我身边的人好,又怎会连衡一、卓锐也不肯放过?”
唐天霄揉捏着她瘦削的肩,叹道:若不杀他们,我又能如何?京城一片混乱,我根本抽不出身来找你,若遣我身边的人去接你,你必定不肯;你怀着孩子,他们也无法用qiáng。难道就让你听那老道妖言惑众,活活打下我的孩子?你还敢应下卓锐的话,打算和他男耕女织好好过一辈子?”
可浅媚给他那许多深情款款的告白说得柔肠百结,心下说不出的伤感纠结,却也隐隐觉得,若他诚心忏悔,或许她真的可以放下恩仇和他在一起。
便是父母不肯原谅,她也可以在下一世或下几世继续承欢膝下代他赎罪。
忽亲耳听他承认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