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她的伤真的没有大碍吗？”

这是杜媛到诊所后问的第六遍。

老大夫本是个慈眉善目，很有耐心的人，这会儿看杜媛的眼神似是恨不能把人给扔出诊所去。

老大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叹了口气说：“你要实在信不过我的话，就去医院。”

杜媛也知晓自己问得太过频繁，难为情地挤出笑容说：“我不是信不过您，我只是太担心了。抱歉。”

书店的楼梯不算太陡，也不算太高。

即便如此，从二楼摔到一楼也是痛的。

杜媛当时被梁忧护在怀中，没有受伤，也不怎么痛，可想而知梁忧为她承担了多少。

梁忧两只手腕被磕红，脸上有两道擦伤，还有腿也扭到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很多，走路是稳当的，就是不能走快。

感受到杜媛深深的自责和深沉的担忧，梁忧试图跑几步或者原地蹦跶两下表示她真的没事。

严颂察觉到梁忧想做什么，沉下脸，“姐姐！”

颜颜学着哥哥板起脸，一双小手抱住梁忧胳膊，“姐姐！”

一大一小的严肃，让梁忧觉得像是有一大一小两座山压在她头上，离开凳子没一会儿的屁股只好坐了回去。

杜媛刚才哭得厉害，现下两只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她耷拉着脑袋站在梁忧跟前，从头发丝儿到脚底都散发着自责的气息。

梁忧微不可察地叹了声，“给我看看你的手。”

杜媛短暂的怔住后，把手背在了身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没事，真的。”

梁忧：“我也说我真的没事，你信吗？”

杜媛语塞，犹豫片刻，她缓慢地将手伸出去，左手卷起右手的袖口，触目惊心的伤痕逐渐暴露在空气中。

嘶——

颜颜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捂住眼睛，通过指缝悄悄看，眉心拧出了一个明显的川字。

颜颜嘟囔：“看着就好疼啊。姐姐你怎么能说自己没事呢？”

趁着颜颜这话，梁忧给了杜媛一记询问的眼神。

杜媛垂下眼帘，仍旧是那句话，“我没事。已经痛过去了，只是看着吓人。”

她拢好袖子，不打算找大夫瞧。

杜媛又把双手背到身后，冲梁忧扬起笑，“姐姐，我真的没事。只是当时痛，现在一点儿也不疼的。”

梁忧容色平静，“真是自己弄的？”

杜媛微愣，似是忘了这句话是她自己说过的。

回过神，杜媛点头，“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伤痕青青紫紫，或掐或拧，亦或是撞在什么东西上，有那么几处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的。

梁忧直觉这些伤与顾蕴他们有关系，但她没有证据，杜媛又不愿意主动说出这些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她总不可能直接来一句是不是顾蕴他们欺负你了。

在书店时，杜媛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杜媛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她。

梁忧拿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杜媛怔了几秒，眼睛和鼻子有些发酸。她伸手揉了揉，发觉情绪真的太脆弱了，稍微一碰，便裂开了口子。

眼泪从缝隙里流出，争先恐后划过脸颊。

“姐姐这是疼哭了吗？”

“我给姐姐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妈妈每回这样，我就不疼了。不骗姐姐。”

颜颜小心翼翼捧起杜媛的右手吹吹，稚嫩可爱的小脸上盈满担心。

人在脆弱的时候最经不起温柔。

这不，杜媛哭得更厉害了。

吓得颜颜手忙脚乱，“是我弄疼姐姐了吗？还是姐姐你哪儿不舒服？爷爷您快给姐姐看看！”

……

梁忧带伤回到理发店，把宋元元吓了一跳。

宋元元的头发已经上好颜色，现在处于等待当中，和tony老师聊得正起劲，突然从镜子里看见一张有擦伤的脸，噌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宋元元美眸瞪圆，“你不是去书店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话落，视线扫过和梁忧一起进来的三个人。

最终，目光落在严颂身上。

宋元元眯着眼睛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姐姐的下一句话该不会是我在梦里见过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