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要是没用怎么办?”
“不重要,哈根说有用,那就是有用。”
“他精通药草和病理?”
“怎么可能?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毛头小孩,生在贫民窟长在贫民窟,他没有那个环境学习医学。贫民窟唯一的诊所只接断手断脚,不治感冒和重疾。”
“那他为什么觉得有用?”
“可能是道听途说吧,之前听哪户人家有病人,吃了这草活了,他也认为有救。”
左冰蝶感到愕然:“你为什么不早说?明明有机会先去问医的,我们的努力岂不是也白费了?”
于尚觉得莫名:“怎么会白费?我和他可是说好了的,帮他弄来【叹亡草】,他就帮我去铁匠那里美言几句。这是一场交易。至于他母亲会不会好,不在交易内容之中。”
“可【叹亡草】不一定能治好他母亲!”
“这是我的问题吗?他要【叹亡草】我就给他,他就算说从天上打下一架飞机来能救活他母亲,他只要给我发这个任务,我就照着做。任务完成,我就该得到我应该得到的东西。”
左冰蝶眼眸里的光迅速暗淡了下去,久久地,她抬起眼眸,望着于尚,说道。
“你真是个冷血的家伙!”
于尚不置可否,耸耸肩,这种评价他几年前就收到了,根本不痛不痒。
他先前在《泯阑》做过一个令他大为改观的任务,一伙村民经常被附近的山贼洗劫,每次都会有无辜的村民死在山贼的刀下。朝廷派发抚恤金,却只是杯水车薪,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村民求助于路过的于尚,希望他能救他们逃离苦海。
当时的于尚侠义心肠,看村民们悲苦不堪,基于锄强扶弱的心理他答应了。
他杀尽了山贼,血流成河。血浸染了山头,还有他的面容和刀锋。他任由阴冷的山风吹去他身上的血腥气,心中畅快,豪情万丈,决定这一辈子就像个侠士,劫富济贫,锄强扶弱,以平天下为己任,以义为刃,仗行千里。
可后来的事情却给他浇了浇了一盆冷水,从头顶凉到了脚尖。
原来村民们是故意让山贼侵略的,他们和山贼还有协议。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村里,杀掉一个村民从别地骗来的外人,伪装出一片惨状,上报官府,等到发放抚恤金,与山贼同分。
抚恤金非常微薄,可他们依然贪恋这笔轻松的财富,在他们眼里,人命反而更加廉价。
最后是因为山贼要的越来越多,超出原先协定的部分,村民们不同意,可官府不会派兵剿匪,于是利用了一身侠气的于尚,借刀杀人。
知道真相的于尚血洗了整座村子,被官府通缉,红名了一个月之久。在那个月里,他是重金悬赏的恶徒,任何玩家遇上他就可以主动攻击,杀了他就能得到官府发放的奖金。
在那之后于尚彻底觉悟了,对于他人,不应该有莫名的恶,更不能有莫名的善。
或许唯有冷漠,才是最安全的相处方式。
他只是觉得左冰蝶的反应挺强烈,她看来很生气,比他之前遇到每一个人的反应都大,可能是生长在温室里娇生惯养的缘故,认为世界就像童话故事里充满温情和甜蜜,云朵是柔软的,天空是粉色的,人与人交往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弱者会及时受到强大的人保护守候和免费的打抱不平。
当她们真正面对冷冰冰的现实时,会表现出离的愤怒和难以接受。她们会对遇见的丑陋和冷漠深恶痛疾,殊不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按照以往,于尚遇到这样的“小公主”会嗤之以鼻,戳破她们的幻想后嘲讽挖苦她们。
这一次他看着她,忽然有点于心不忍。
她是蛮横、无礼、持宠而娇、骄傲、执拗顽固,与她凶蛮任性的外表比起来,她的内心意外地纯粹洁白,像是一颗漂亮的水晶球。外面的风雨很大,甚至风里裹着沙尘雨还是酸雨,可还是影响不了水晶球里的雪片安静缓慢地落下,一片又一片,无声无息,飘落在精致的城堡上。
看到她,于尚心里想的竟然是:“人的内心经过了千锤百炼后刀枪不入,火毒不侵,是否还有必要留有最后一丝柔软?起码还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嚅了嚅嘴唇,正准备开口,古树却发出了怪异的呜鸣声。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看着这棵树,因为它长久没有反抗,他们都快忘记它还是活着的生物了。
呜鸣声像是从树洞里穿过的风声,只是音色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