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瞎子算命等贵人

今日恰逢庙会，临安的老老少少都打扮的光鲜靓丽提着竹篮子去上香买物什去了，而那些卖字儿的算命卜卦的，也都扎堆地围在庙门口，希望能多招揽几个顾客。自从洋鬼子进了这里，建了教堂，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就成了封建迷信，每个礼拜去念“阿门”的人越来越多。不过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若要真说出来，那些个坐着洋车穿着洋装的小姐太太们怕是又要说他们没文化没教养了。

另一条街靠近租界，今日显得冷清许多，路过的人也都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转角处坐着一个漆黑的老头。这个老头干干巴巴的，像是一张没了弹性的人皮包在一副骷髅架上，而那架在鼻梁上的黑色圆墨镜正是他用来遮盖空洞双眼的证明。他穿着黑色的旗装，头戴黑色的西瓜帽，面前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泛黄的帆布，上面书写着几个大字:测字算命。而在桌子旁边，立着的幡上，写的也是这几个字。

大家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是突然有一天，他就出现了，永远是这样一副打扮，带着黑色墨镜，不见天日，人送外号:老瞎子。

他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也没见有一个人过来询问的，只有一只苍蝇在他耳边“嗡嗡嗡”乱叫个不停，不时在他面前窜上窜下。

此时他正摇头晃脑的哼哼些什么，仔细一听才知道是在哼歌，可那调子早就跑了好几个山头了，谁也听不出来他唱的究竟是什么。

有外地人路过看到他这副样子，可能就会掏出一个油腻腻的铜板扔到他面前的碗里，也不问什么问题，因为这个瘦黑的满脸褶子的小老头看起来就像是历尽了沧桑，又何必再去难为人家呢。

在街对面的地上还坐着一个瘸腿的老乞丐，用绳子拴着一个吃吃笑着的傻孩儿。老乞丐背靠青灰色砖墙，面前放着一个破了角的碗，里面零星放着几枚铜钱。傻孩儿歪着头看每一个路过的行人，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都是一副咧开嘴笑开怀的样子，久了就有口水顺着歪了的嘴角流下来，滴落到破旧的粗布破衣上。这个时候，老乞丐就会扯着傻孩儿身上的布帮他擦一下，然后继续倚着墙等好心人，若是遇上了，他就会对着那人的足迹磕个头表示感恩。

在这里，算命先生和乞丐一向是相看两厌的。算命的觉得乞丐是不劳而获，乞丐认为算命的使的都是骗人伎俩，两方人马谁也不服谁。可是现在面对面的三个人相处的似乎还不错。

“你怎么没去赶庙会呀？”老乞丐隔着一条街大喊，用的力气过大忍不住咳起来，粗粗的声音像是拿着一把海沙在腌肉摩擦。

“你不是也没去么？”老瞎子回。

“人太多，傻儿子害怕。”老乞丐笑了，露出一口歪歪扭扭的大黄牙，“我这腿脚也不敢去挤，你呢？”

老瞎子微微一笑，脸上的褶子像层层波浪翻滚:“我等人。”

于是谁也不再说话，只留下苍蝇“嗡嗡嗡”地在老瞎子耳边唱歌，刚开始，他还纹丝不动，后来，那苍蝇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将他千沟万壑的脸当做了水渠，扒拉着腿游起了泳。老瞎子狠狠抖动了一下右脸肌肉，一个巨浪就将那只苍蝇打了出去。

就在苍蝇又要发起新一轮进攻的时候，老瞎子迅速拿起一本书将它拍到了桌子上，整个世界都清净了。然后他又哼起了歌，轻轻摇着头。

在转角处伸出几个小脑袋，他们顶着一头麦茬一般的发型，看着老瞎子窃窃私语起来，不时传出来叫好的声音和哄笑声。

夏曦瑶举着一个冰糖葫芦走过来，看这几人的样子就知道没打什么好主意。果不其然，一个孩子跑到老瞎子面前端起了他面前的碗作势要逃，另一个孩子则在他耳朵边上大喊一声：“有人偷你钱啦！”

老瞎子被这吼叫声震得哆嗦一下，捂着自己的耳朵砸吧砸吧嘴。

那个拿碗的小孩子紧接着就捡了几个铜钱握到手心里，把碗往桌上一撂就要跑，其他的孩子都大笑着扯着老瞎子的黑袖子，他整个人就像是黑色的旗子一样晃来晃去，但就是不从椅子上起来。

“还回去！”一个娇嫩的略带鼻音却气势十足的声音响起来，那群孩子被惊得怔了一下，紧接着笑的声音更大了，都在想，她一个小女孩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个拿钱的小男孩看着对面的人，她梳着两个小辫子，手里拿着一个糖葫芦，穿着一身桃红色的旗装，映得胖乎乎的小脸粉嘟嘟的可爱，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怒气十足。

“你追上我我就还回去。”男孩子嘻嘻笑着，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