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都湿润了,爬起来就去找笸箩,还好里面的花样只是沾了水,没坏。
那小厮很不仗义地笑了:“你还真是跟少爷一起痛。”
夏曦瑶可没心情跟他说话。她的脚上都是泥点子,甚至膝弯都溅到了,膝盖的衣服还被蹭破了,不知道回家之后妈妈会怎么骂她呢。她一瘸一拐走到季家门口,在垫子上磨蹭了好一会儿,觉得脚上没泥了才敢进门。
邓元函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伤神,林妈站在她背后帮她揉着太阳穴。
“夫人,曦瑶小姐来了。”那个小厮进来说了一声,见邓元函摆摆手,就心领神会一声不吭地退出去了。
“曦瑶啊,你过来坐。”
夏曦瑶应了声是,将笸箩放在茶几上,坐到邓元函身边,立刻就被她拉住了手。
“这是怎么了?摔了?”
“刚刚跑过来,有点着急,不小心。”
邓元函看看她的样子,果真是忙乱到不顾形象了,心里也觉得有点安慰了。他儿子,总归是没看错人。
“曦瑶啊,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今儿早上阿源跟他爸爸起了一点争执——哎,也不知道阿源那个孩子心里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企业不接手,偏偏的要去做什么医生。医生那是什么职业啊,一不小心命就没了啊。”说着,眼泪竟然就下来了,“他外祖父就是我爸爸,就是个大夫,当初也是救过季家人的。可是有个不检点的女人去找他看病,那女人已经没救了其实,但是她还是请我爸帮忙。结果,后来我爸也感染上了那个病,他猜想必定是两个人接触的时候不小心被感染了,后来以为治好了,可没想到其实是病情恶化了。最后他没办法了,才将我托付给季家。你说,阿源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还那么执迷不悟啊。”
夏曦瑶只是听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她不懂什么叫梅毒,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病会死人。她是了解季浩源的,他有一颗渡人的心。
“反正,你帮我去劝劝他吧,不然,不然他爸就算是把他的腿打断我也不会说什么的。”说到这里,她是发了狠的,咬着牙身体都在颤抖。
“我知道的,夫人,我去试试吧。”
“恩,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曦瑶。”邓元函拍拍她的手背,“上去吧,他在屋子里面。”
林妈带着她走到季浩源门前,将锁着的门打开,等到夏曦瑶进了门,她又在门外落了锁。这个样子倒是很像把一对正在发情期却不中意对方的狗锁在一个院子里,让他们能够繁殖出更强壮的后代。
“曦瑶,是你啊。”季浩源转头看到女孩子坐在自己旁边,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从枕头下面把书拿出来,书的封面上写着“金匮要略”四个字。
“你在看医书?”夏曦瑶刚开口就被季浩源捂住了嘴巴。
“嘘——”他瞅瞅房门,意思是怕隔墙有耳,却不想这个动作牵扯到屁股后面的伤,让他又忍不住像蛇一样“嘶”了几声。
“怎么了,伤得很严重么?”夏曦瑶看他龇牙咧嘴的表情,就想着去掀他的被子看他的伤。
“别看!”季浩源红了脸,嗫嚅道,“不可以随随便便看男人的身体的,而且伤疤很吓人的。”
“哦——”夏曦瑶乖巧地点点头,问起他学医的事情,“你都被锁在屋子里面了,就是想做医生也出不去啊。而且,而且夫人说做医生很危险的,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啊?”
夏曦瑶这孩子一向是男孩子的样子,让她上山下海一句话不用说,蹬蹬蹬小跑着就去了。不仅如此,说话喜欢谈理,若是要让她像个小女孩那样软软糯糯撒个娇说句暖心话,那可是难于上青天的。所以现在,季浩源听着她压低了声音说出的担心的话,看着她因为说这样难为情的语句低垂的眼睑,心脏就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搔动着一般,让他觉得柔软又痒痒。不自觉地握住她的指尖,面带笑容看着她。
“曦瑶,再怎么危险的事也是需要有人去做的。”他看着她认真的眼神,低下头吻了一下她的指尖,惹得夏曦瑶下意识就要将手收回来,可是他仍旧死死抓着不放开,“现在的医生,他们的家人难道不担心他们么?可他们不能放弃。现在的病人,难道没家人担心他们么?可是他们需要医生的救治才不能丢掉命。曦瑶,我以前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你会支持我的,对么?”
“我会的。”她笑一笑,虽然担心,但是,就是因为季浩源这个样子,她才会倾慕不已吧。
他就知道她是懂他的啊。“恩,我爸妈那里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