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走后不多久,皇上便时常来我这里,或是听曲,或是找我下棋,我也发觉,皇上眉宇间总有挥之不去的阴影。终于有日我忍不住问了皇上:
“敢问皇上,可是有心事?”
皇上执白子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长叹了一口气,落在了一个错误的位置。
“皇上,您这步棋?”
“霁月,知道吗?这个皇帝做久了,真真是有些厌了。就像朕刚刚出的这步棋,步步为营的日子,朕腻了,朕只想好好做个普通人。”
我落下一颗棋子:
“皇上,只怕您是身在其位,不得不谋其事。您坐拥天下,当为江山社稷着想,为黎民百姓着想……”
“朕知道。”他打断我,手中的白子却迟迟没有落下。
“正因如此,朕才立了上官倾容当皇后。朕娶了上官慕最小的女儿当皇后,以保朕社稷稳固。凡事还得看那个小贱人的脸色,正如那一日她骂你朕却无法护你。”
白子落定,棋盘上的白方却已见弱势我看了皇上一眼,只见他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落下黑子,对他道:
“皇上,您输了。”
“哦?”他似是有些诧异,看了一会儿,又笑了。
“霁月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他落下一颗白子,局势瞬间由衰转盛,我看看棋盘,又抬头看他,笑着摇摇头。
“皇上赢了,奴婢自愧不如。”
“霁月,”皇上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有些事情,往往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譬如刚才,你以为朕要输了,可其实,就算朕再心力交瘁,也不会输的,因为朕始终,都输不起。”
“谢皇上教诲。”
“霁月啊,你并非后宫嫔妃,如朝臣一般,只是朕的臣子,并不是朕的女人,所以你同谁来往,关系是否密切,朕也不会插手。只是……”
我心下一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呵呵,你别怕,朕今年三十有二,什么没见过,只是朕要提醒你一句,有的人,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切莫轻信于人。”
这话什么意思,我在心中飞速地揣摩着,难道他想说,子夜对我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单纯吗?
“霁月。”他忽然走近,抬起我的下巴,我心下一惊,却也不敢反抗。看着他和子夜颇为相像的脸,英挺的眉,深邃的眼,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还有几道细细的眼纹,我忽然有些恍惚。
“看看你,霁月,还是个孩子的模样,玲珑可爱,可是子夜已经二十七了,而且,也有了妻室,为何你会对他动情呢?”
“他……有了妻室?”我不太敢相信。
“是啊,”皇上的手挪到了我脸上,他轻轻捧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
“是朕赐的婚,他与苍龙的公主玉沐情投意合,求朕赐了婚,想来,也有九年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子夜居然有了妻室!也对,他都二十七岁了,若没个妻室,才是怪事。可我还是失落,心中也十分不快。
“霁月,保重自己,朕还有奏折要批,先行一步。”
“恭送皇上。”
我半晌不能回神,呆呆地站着,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皇后娘娘驾到。”
我回过神,连忙到门口去迎接皇后。
“奴婢参见……”
“啪。”她扇了我一耳光,我有些眼冒金星,定定神,开口道:
“不知皇后娘娘为何要责罚奴婢?”
“贱人,我上次提醒过你,不要打皇上的主意!你使了什么迷魂招让皇上天天往你这跑?不要脸的东西,本宫打你都是轻的!”
我站起身来,笑笑。如果我再一味退让,兴许日后会死得更惨。
“皇后娘娘,奴婢敬您比我位份高,一直对您处处忍让。然而奴婢并非您后宫妃嫔,除非我与后宫牵扯,您才有权处置我。”
皇后不料我会反驳她,愣住了,我继续说:
“而且,奴婢与皇上乃是君臣,娘娘如此,也可算是干政了吧?”
皇后有些怒了,伸手又想打我,我抓住她的手臂,我也不料自己有这么大的力气,只觉得控制住她易如反掌。
“娘娘,君子之交淡如水,皇上不过是来奴婢这听曲下棋罢了,皇后娘娘若还是纠缠不清,大可以随奴婢去皇上那里评评理。”
皇后抽回手,冷笑道:
“放心,苏霁月,本宫不会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