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我的记忆里,没有父亲。我的家庭由我和母亲还有个刻薄的奶奶组成。我们住在乡下小巷的最深处,门前是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侧边因为小镇长年湿润的缘故长满了青苔。门是青色的,家也是青色的,在我眼里,整个小镇都是青色的。
小时候放学回家,我总坐在青色的台阶上等着劳作的母亲归来。可母亲总是傍晚想回家,我不知道我等了多久。但我知道,在等候的期间里,我看完了蚂蚁搬家,看见了两只蝴蝶打架,当然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在打架。天也黑了,空气里不在是淡淡青草的味道了,透过我鼻间刺激我神经的是隔壁家的肉炒香了,饭煮熟了,我的肚子开始晴天打雷了。
到现在我都还能记得,台阶很凉很凉,我总怕它会把我的屁股冻僵。邻居家的肉炒的很香很香,然后母亲的鲜血很红很红。
母亲因劳作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手,虽然不是大事,却因此伤到了神经。从此,她的左手如同废物。
面对这样,我没为母亲伤心过,甚至觉得很可笑。曾经诅咒过的事,现在竟如出一澈的上演在我面前。我忍不住拍手叫好,不懂事的我竟以为这样母亲就在也无法打我了。孩子时期总是太天真。
八岁的时候,班上转来一个城里的孩子。她很可爱,粉嘟嘟的脸蛋如水蜜桃一般,老师和同学都喜欢她。但我讨厌她,她有很多漂亮的裙子,还有很多可爱的发卡。我偷偷藏了她的一对小天使发卡,好没有发现,她就是个公主,东西太多,记都记不清了。
我看见母亲第一次哭的样子,是在我骗她的时候。
虚荣心极强的我从家里拿了五十元在镇上买了一条公主裙。当我穿上它在班上出现时,全班同学都围了过来,然后我便看见了在一旁跺脚的她。
刹时,我发现原来我可以比她更高贵。她如果是公主,那么我就应该是天使,她拥有的是宫殿,那么我怀抱的便是天堂。
放学后,我悄悄躲在离家不远的老槐树下换回了衣服。把它视如珍宝的放进槐树洞里,一步三回头的回到家。
晚上,母亲冷着脸问我,是不是偷了她的钱。我抑住心跳的紧张频率,眨吧着大眼睛,无辜的说不知道。也许母亲早就知道了真象,用我原本以为她再也不能打我的左手,一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顿时,脸上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幼小的我倒在了地上,我抬眼望去,我相信她看见了我眼中绝望的仇恨。但这并没起到什么作用,我咬紧牙关等待暴风雨的来临。果然不出我所料,紧接着无数的伤痛加杂在我瘦弱的身躯上,那熟悉的重力,不是母亲,而是她,我的亲生奶奶。
很痛,但我没哭,听着奶奶恶毒的言语以及拳脚的施加。直到口腔里充满了血腥味,那淡淡血的馨香充激着我的大脑,然后被奶奶关在了寒冷凛冽的门外,扔在冰冷的石阶上“闭门思过”。
小镇的月光格外姣洁,小巷里的夜风特别的清冷。忍着伤痛,环抱住自己,一步步摇摆着从小巷尽头走到街口,如同历经千难万险般。
坐在槐树下,实在忍不住时,才会忍不住放声大哭。我拥着我的裙子,我的美梦,我所有的骄傲,流下泪水。我依然坚信,我的天堂就在不远处。
“别哭了,丑死了”。
熟悉既陌生的声音,我知道是谁,他便是我家对门的讨厌鬼,刘牛。
我反感他。他会在同学面前说我的坏话,会有事没事的做弄我,会抢我东西等等。是的,他很讨厌。
我抬手擦干眼泪,不想让人发现我哭了。我认为哭是胆小懦弱的表现,我可不是。我当做没看见他,低头紧紧抱住自己,把脸整个深深埋在了臂弯之中。
刘牛却自顾自的坐在我的身边,依靠在我的老槐树上。是的,我的老槐树。
老槐树上有个大洞,小时候我最喜欢绻缩在洞中,仰望着天空,幻想着自己的天堂。老槐树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它包容了我的一切。
“阮静子,你是个小偷呢”
风呼呼吹着,硬生生的刮疼了我脸上的伤口。也吹散了我的梦,卷碎了我的心。
我是小偷?我是小偷吗,我是吗?不,我不是小偷,我不是。
我平静的如同潭里的死水,“我不是小偷”。
刘牛指着我的伤口,嘲笑着,“呐~,偷了家里的钱,还不承认自己是小偷”。
我恨恨的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着他,没说话。
他也许被我的眼神吓着了,说话也开始发抖了。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