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熠借口子凉聒噪,把她遣了。
子凉甚是伤怀,一步一回头,关切而幽怨地看了她几眼,都被白熠狠狠瞪回。
门恋恋不舍地发出悠长的一声“咯吱”,终于被合上了。房里只剩白熠一个人,她托着腮趴在榻上冥思。
十日前。姑射山。
白熠先前与管彤、雪兕①玩闹得有些有些恹了,正侧卧在榻上欲小憩一番。
忽有三青鸟②飞落窗边。
三青鸟是姑射山独有的灵鸟,羽翼青色,共有三只,故名三青。三青是池华亲自训养的神鸟,长生长寿,善通人语,过处不忘。池华在山上修医炼药时,三青则会飞下山探看山下情况,每次下山义诊,哪里有难疾隐症需要他治疗,靠得都是三青指引。
这只三青鸟翼酌墨羽,是池华赠予白熠与家人联系的那只,她给它起名青墨。
青墨足系信件。白熠招它近身,取了信后放它去吃食。
她展信阅览。
是白昀:“爹爹允了平渊王的提亲,下月初七便行嫁娶之礼,昀的心意姐姐素知晓的,望予良策相救。”
“言浅文白、字迹稚幼,只美在意思表达明了。白昀真是无甚长进。”白熠读毕摇头暗叹,伸手从榻上的果盘摘了枚葡萄扔进嘴里,起身将白昀那张信条团了随手扔了。
她径直走到案边磨了些墨,信笔写了“即归勿躁”四字后,侧头吐了果皮,招青墨来将信笺系好。
青墨扭了两下脖子,朝食盆处探去,两只小黑豆儿似的眼睛滴溜溜地望向白熠,似是在说它还未吃饱。
白熠谄笑,伸手替它顺了顺羽,“青墨可是还未吃饱?”
白熠向来对它很是随意粗暴,见她如此情状,青墨很是惶恐,全身不由地一抖。
果然,还未待它反应过来,白熠再抚上来的手冷不丁地朝它脑袋处敲了去,“你小姨快要被人强抢去了,你个死鸟还有心思吃。”
青墨咕咕两声,扭脖子瞪了白熠一眼,振翅便朝外飞去,临走时还带翻了白熠桌上的笔架。它以为身后会传来和往日一样骂骂咧咧的声音,回身看她却并不似往常一般在床边目送它。
送走青墨,白熠连笔架也不去扶便赶忙去收拾医箱和行李。
不知白昀怎么会招惹了平渊王这号人物,竟勾引得他要去娶她,如今弄得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舅父、舅母显然已答应了婚事,唯一住在家中的兄长白晔又长白昀足足七岁,万没有与她推心置腹的可能。
白熠想,白昀无依无靠,定是慌乱到了极点才会投奔她这远在千里的姐姐。
昀的心意?
嗯,她知道,白昀自小钟情白煦。
现下白昀即将被逼婚,定是手足无措、六神无主,急需白煦的呵护关怀,可他这个呆瓜可好,却与他师傅洛遥子仗剑云游去了。
白熠在心中狠狠的骂了白煦一顿,她一早便觉白昀若真跟了她这个粗线条的哥哥,绝对无甚美满可言,白煦就果然不负她所望,真是个大木头,大木鱼,大木鸡!
白昀还是另觅良婿为妙。
若光看才貌,那平渊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白熠听说平渊王文采如霞,气宇谦谦,才情样貌都是极佳,因国丧耽搁又尚未娶妃纳妾,算是不可多得的未婚俊美才子。
只可惜,身为一介王爷,保不齐他日后姬妾成群。
况且,舅父对皇家心存芥蒂至此,如今既答应婚事,除去王命难违外,恐怕白昀的名分只能得个妾。
王爷娶妃,是整个皇室的事,他要娶哪家的小姐需得皇帝的准允;迎娶的王妃定了还需操劳了宗正司将她的名字编入浩浩的皇室族谱。而王爷纳妾却不同了,这只是王爷的家事,他想纳多少个妾,只凭他自己喜欢,与他枝繁叶茂的大家族无关。
白熠想,光是这个原因,哪怕平渊王要娶白昀为正房,白斯年也保不齐会主动要求以纳妾之礼替之。如此,少了层分位的羁绊,白斯年依旧可以和朝廷的人事泾渭分明。而且以白斯年淡泊不争的性子,他恐怕还觉得皇妃之位树大招风,会给不精人事的白昀带来更多的麻烦呢。
后来赶赴平渊,暗中见了白昀,白熠方知她的推测不错。平渊王在庙会初见白昀时瞧上了她,原有意娶白昀为正妃。此等荣宠,旁人求也求不来。白斯年却自个儿要求让女儿做妾。
白熠奇怪,舅父怎么没有想到,没有名分做符罩,白昀日后嫁入王府,少不得要受欺辱和委屈的。
舅舅不管,但作为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