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还没有替你舅妈报仇,怎么可能让他那么简单的死掉。”
喝掉手中的威士忌,他看向男人,“墨羽,我在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你不一样,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还有人在等着你回去,你真的不该跟我一起‘烧死’的。”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正是之前被烧死的季家大少季墨羽。
“我知道,所以,我准备要走了。”只是,在走之前他还有件事必须要做。
季墨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黑眸微微发亮,脑海中浮现那个倔强却又嘴硬心软的小女人,嘴角的弧度勾勒的越发明显。
他看向身前的陈亦仁,“舅舅,你呢?”
陈亦仁双眼看着杯中的冰块,“自从你舅妈死后我已经再没了什么牵挂,至于今后的日子,再说吧!”
季墨羽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陈亦仁此刻的心情他深有体会,那些劝慰人的话,对心死之人,根本没用。
“走吧!我送你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地下室。
微弱的灯光照射在阴冷的角落,卷缩成一团的身影几不可见地动了下,身上残破的衣服已经不能取暖了,阻挡不住的冷意让地上的人有努力缩了一下。
上面的木板发出轻微的声音,应该是被人从外面盖上了入口。
卷缩着的人微微偏过头,露出那双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眼。
昏暗中,他的眼神,犹如幽谷中罂粟,散发着噬人的森寒。
已经冷得没有一丝知觉的四肢以极缓慢的速度移动着,那双瘆人的眼睛,含着说不清的东西。
陈亦仁看着季墨羽上车离开,一夜未睡的让他的头痛得厉害。
他返身往回走,眼角瞄了眼主屋旁的储藏室,脚下的步伐顿了一下。
头,似乎痛得更加厉害了。
迈开脚步,他走回了房间,才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白莲塔寺里,季墨羽静静地看着五年前所立的塔位,上面还摆着一束干枯的花束跟一只小熊玩偶。
许久,他淡淡地说了句,“让人把这个撤掉,换上另外两个。”
站在他身后的哑巴转身去找这座塔寺的负责人。
行驶在海面上的轮船里,其中一个船员拿着一只装着饭菜的碗来到船舱。
“吃饭了。”
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人翻身转了过来,睁开双眼,露出一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
他的脸似乎是被大火的烧灼过,脸上的皮肉都皱在了一起,虽然穿着衣服,但他的烧伤一直延伸到脖子处,显而易见的,被衣服遮盖着的地方肯定也是惨不忍睹。
即使已经看了两三次了,船员还是被他的样子吓得不敢去看他的脸。
放下碗筷,他稍稍离开了点桌子,看到他坐下来吃饭,犹豫了下,问道:“你的烧伤好像没有治疗过,要不要我叫船上的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吃饭的动作顿了下,放下筷子,他摸了摸脸上坑坑洼洼,全部皱拢在一起的地方,眼神,渗着阴毒,“不用,这些,反正也已经医不好了。”
他的声带呛伤的厉害,听起来犹如濒死之人那般的难听而沙哑。
“可是,我看有些地方已经出脓血了……”船员有些不忍直视。
“没关系。”
船员见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那丑陋的外貌,也好再多说什么,等他吃完后拿着空碗走了出去。
对这个在海港附近救起的人,他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坐在桌前的人摊开自己的手,看着手背上交错的痕迹,嘴角斜斜一勾。
季墨羽,陈亦仁,他季以存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就等着收大礼吧!
这一刻,带着烧伤的脸,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换置塔位是比较麻烦的程序,直到傍晚,两个新的塔位被重新摆了上去。
季墨羽站在新的塔位前,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直起身,“不管怎么说,你们的死或多或少都是因我而起,这些,也就当是我对你们的补偿。”
“可是,你们曾加注在诺诺身上的那些,是我无法释怀的。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再次深深看了眼塔位上的照片,他转身离开。
微香的香烛味缭绕在空气中,淡淡的烟雾飘过。
晚霞中,照片上的一男一女笑的平静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