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访客，返回总裁办所在的五十九层，沈昌麟在电梯口碰到了凌钺，他赶忙退后一步，让上司先进电梯后，才走出去。

“凌总，您出去啊？”

“嗯，剩下的事，你处理一下。”

“是。”

这是电梯门关上前几秒钟，二人之间的简短对话。

数字键显示电梯一路下行，沈昌麟抬腕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四十分，印象中今天下午，凌总的工作安排中并没有外出公干，而这位近乎工作狂的总裁，从来没有提早下班的习惯。

他突然提前离开公司，是为了什么事呢？沈昌麟按照习惯的思维方式，想了一会儿，一无所得，这令他隐隐感到不安。

总裁助理，就是总裁的第一辅助者，要把工作干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足够了解上司。沈昌麟一直都认为，全公司上下，没有人能够完全了解凌钺，而了解最多的，就是他了。

然而，最近他发觉，好像越来越不了解凌钺了，不了解他的访客，不了解他的行踪，不了解他俊朗冷漠的脸孔之下，真实的想法。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究竟是他的洞察力、理解力下降了，还是凌总不再像从前那样信任他了？

沈昌麟望着电梯门映照出的自己的影子，心里阵阵发凉，直到听见有人清脆甜美的叫“沈先生”，才如梦初醒，强堆起笑容，回应身后的白领丽人。

在经过第一办公室时，沈昌麟的脚步有所迟缓，可以看见侧对办公室大门，正伏案疾书的长发女孩。

他想敲门叫陆希儿出来，向她询问凌钺去向，但手腕一动，马上握指成拳，克制住了一瞬间的冲动。

凭什么认为，陆希儿知道凌总去哪里？

这几天来，凭着有心观察和职业敏感，沈昌麟有十成的把握，这个新来的小秘书，和凌总的关系绝不一般。

凌总是一个严肃而克制的男人，私生活的风评无懈可击，他和陆希儿的关系，应该不是那一种；而她聪明、好学、勤快，同样没有一丝恃宠而骄的迹象，虽然只是一个新人，却已显露出极大的潜力与上升空间。

难道说，凌总亲自将她召进公司，安插在身边，就是想悉心栽培，有朝一日，可以取代自己的位置吗？

沈昌麟的面色变了，不敢在办公室门前多逗留，这个可怕的想法，已经超出了他自制能力的范围。

当凌钺走进别墅大门时，罗莎夫人已经站在草坪中央的卵石小路上等候，一看见他，便快笑笑吟吟的步迎了上来。

“下午好，凌先生。”

“您好，夫人，很抱歉又来打扰您。”

凌钺遵循西方的礼节，微微欠身，在罗莎夫人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千万别这么说，和能一位像您这样的男士，共进下午茶，是一件快乐而充满灵感的事。”

没有初次见面的客人在跟前，她和凌钺之间的相处，要更加亲切随意。

她曾经为他设计过十六岁中学毕业典礼的礼服，十八岁成人礼家宴时的礼服，以及三年前，接掌昆仑传媒的新闻发布会上穿着的西服，可以说，是看着他从一个翩翩少年，长成睿智果断，稳重内敛，而又不失情趣的成熟男子。

这一份介于朋友和长辈之间的感情，罗莎夫人非常珍视。

“来，我们这边坐吧，能够晒到舒服的太阳，以及听见最近到我这里做客的两只黄莺的歌唱。”罗莎夫人笑指草坪中央的水磨石座椅。

“好的，夫人。”凌钺眼中，流露出钦佩和感激之色。

罗莎夫人的确是一位聪慧而宽容的女子，她早就料到，自己这一次拜访，是想和她谈些涉及隐私的话题，把谈话地点设在空旷的草坪中央，四周情况一目了然，不存在隔墙有耳，这样彼此就能畅所欲言。

“日本樱红茶，还有我自己做的红豆提来米苏，不知道是否符合您的口味。”

“非常好，谢谢您的款待，夫人。”

凌钺连忙抢先一步，提起茶壶，先为罗莎夫人倒了一杯红茶，再把自己的杯子斟上，啜喝了一小口，以示对主人好意的领受和感谢。

罗莎夫人笑了，她和凌氏兄弟二人都算熟稔，老大凌钺散发出来的，潇洒浪漫的艺术家气息，固然令人舒心愉快，而凌钺需要细细品味，用心领略的沉潜含蓄的情调，同样十分美好。

“凌先生，我知道您很忙，有什么话只管说吧。”她决定，尽自己的能力帮助他。

凌钺捧着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