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是洛杉矶华人帮会首脑,母亲是无法暴露在公众面前的外室,而她自己,是害死恋人,孽债累累的女人!
她怎么敢站在凌钺身边,怎么配拥有他那样热烈而专注的爱意!
陆希儿终于按下了第一个数字,密码盘上的液晶区却一片黯淡,是电池耗尽了吗?
难道说,五年来,他从未到过这里?他把这里,连同她,连同曾经不快的记忆一起,统统抛弃了么?
手指不停的戳,直到感觉疼痛,密码盘依然什么也不显示,她终于崩溃了,跌坐在落叶堆积的地上,放声大哭。
失去了凌钺,再失去了他,那么天地之间,茫茫人世,她还能剩下什么呢?还有什么值得记忆和留恋的呢?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阵,尽管精神委顿,内心的郁结却消散了些许,陆希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还有一个地方一定要去。
她用围巾擦干泪眼,视野中便伸进一只手,修长、瘦硬,掌纹纵横。
陆希儿蓦的仰首,只见面前站着一位清瘦高挑,面目儒雅的中年男子,却有着与年轻不相符的花白头发和深刻眉心。
在过去的年华里,他似乎有过太多的动荡与忧伤。
陆希儿张着嘴,嘴唇颤抖,心里分明已在大声呼唤,却因为太震惊,太激动,而发不出哪怕一个声响。
没有得到女儿的及时回应,令陆仲衡越发惶恐——她还在记恨着他,记恨着他辜负了她和她的母亲?
“希儿,是爸爸,是爸爸啊!你还记得么?”
害怕女儿又会从眼前抛开,从此永不相见,陆仲衡顾不上不远处,还守着几名下属,当即跪坐在陆希儿面前,张开双臂,紧紧将她搂进怀中,泣不成声。
从胸口到喉头,都一片灼热,依然无法发声,但她却垂下头,额头搁上了他的肩膀,泪水再度止不住的涌出,打湿了父亲——如今世上唯一可以让她依靠的男人的衣裳。
“希儿,希儿,我可怜的孩子!”
陆仲衡后悔,没有早一步解决林逸峰,眼前的女儿,看上去脆弱极了,无助极了,在想起一切后,她会否还有采取极端的手段,他是半点把握也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她,再也不松手!
父女俩相拥哭泣了许久,终于她在父亲的怀中抬头,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惊动的陆仲衡。
“希儿,你怎么了?”
“爸爸,我想去一个地方。”
她清清楚楚的叫着“爸爸”,但陆仲衡却来不及激动,马上追问:“去哪里?”
“您能告诉我,文韬他……葬在哪里吗?”
“啊?”陆仲衡深陷的眼中,顿时弥漫了惊恐之色。
“你,你说什么?你要去哪里?”陆仲衡大惊失色.
“爸爸,我想到文韬的墓前,看看他……”陆希儿低头,笑容惨淡。
“不不,希儿,你不能去!”拉着陆希儿的手不放,力道大的令她生疼,几乎是在哀求女儿,“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放不下呢?孩子,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是爸爸的错,是爸爸害了你!”
陆希儿内心既温暖,又凄清,分明是自己年轻时任性使气,才铸成大错,结果父亲和爱人都争着承担责任,为的就是能够让她放下心理包袱。
可是怎么放得下呢?
记忆回来的太突然,太猛烈,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欧文韬充满关切,又焦虑失望的眼睛,还有欧太太,她哭喊着,撕扯着,仿佛世界在一瞬间崩塌,那怨毒的眼神和诅咒,她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
“爸爸,对不起,我放不下……”陆希儿轻轻摇头,用另一只手,替父亲擦去面上的泪水,“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爸爸,我就这样一辈子陪着你,陪着文韬,好不好?”
听她这么说,陆仲衡稍稍放心,但心中仍有顾虑,“爸爸当然希望,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看到你像从前那样,开开心心的生活,可是,凌钺呢,他已经赶往洛杉矶了,你真的从今往后,再也不要见他了么?”
“爸爸,我不能见他,我控制不住,但是,我不能,我也不配……”陆希儿低头,伏在父亲的手背上,眼眶湿热。
陆仲衡沉默了,对女儿的歉疚越发强烈。
他明白陆希儿的意思,除了对欧家人的负罪感,令她无法坦然享受凌钺给予的幸福之外,就是在父亲和爱人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她不想让老父,永远藏在自己生活的阴影中,然而豪门巨子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