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杜大人既想着完成他主子交给他的任务,又不想得罪顾侯爷,而她的这个父亲,只要有利益,那么她这个女儿的安危又有何重要,倒是配合得格外好些。
事情既已尘埃落定,顾华采这回是不会再去争辩些什么,毕竟杜大人可是个蛮不讲理的,而刘氏又是个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人,浪费那些力气倒是不值得。
杜大人见顾华采沉默不言,以为她是被那道圣旨以及他的威严给吓着了,加之这案件又是他审理,事到临头才怕了,不敢同他理论,不免很是得意。
又朝着刘氏献殷情道:“夫人刚刚可是要随着下官看三小姐最后留下的那副镯子?”
刘氏顺着台阶下道:“正是这样哩。”又同顾侯爷解释说:
“采姐儿也是头一次进那样的地方,我也是怕这孩子受不住,陪着她去一遭。”
顾侯爷温言道:“你总归是这样明事理的。”
这哪里是明事理,可是贤妻良母之典范了,放着自己的女儿丢失不管不顾,反而管着她这个不亲的女儿。
因着并未定罪,仅是有嫌疑,故而顾华采是同刘氏乘着一辆马车一同去的。
不过那特属于安平侯府的标志却是让路上的行人给看了个清楚,纷纷好奇怎么这世家中人却往京兆府中去。
到了衙门里,还未曾歇息片刻,刘氏便道:“杜大人,那镯子……”
杜大人立马着人拿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递到刘氏的跟前道:“就是这副镯子,听说还是安平侯府的祖传之物呢。”
顾华采这边隔着老远,并看不清晰,只能看得到刘氏自初见那镯子的时候便双目瞪大,很是不可置信的模样,道:“怎么会是这样……”
然后刘氏便直直的朝后倒去,只这儿的人,皆是些衙役,虽刘氏不若十六七的少女,可到底是世家妇,又加之男女有别,便是想着扶她一把,也不敢伸出去那手。
刘氏这回真真是失算了,不得已,她只好一反刚刚被气的胸口气堵的样子,又自己给站稳,指着顾华采怒骂道:
“你这小杂种,我可是将你当做亲女儿来养的,便是今儿个馨儿丢了,只一听到你要被杜大人带来,我便急了,可不是信你不会做那等子出卖姐妹的事情,才放下馨儿,随着你来,谁料想你竟是这样一个——不忠不义不孝之辈!”
说罢她大口的喘着气,似乎刚刚那般中气十足的吼骂不是她叫的一般。
顾华采听着这些不堪入目的指责,却是眼睛都没眨的,她又不是不了解刘氏是个什么人,更晓得她刚刚满心满眼替她打算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此刻罢。
仅是有些讥诮,刚刚分明闹了那样大的笑话,却能面不改色的继续着她的演戏,又不顾脸面的说出那样难听的话,一般大家子里的主母,便是遇到天大的事,这脸上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刘氏呢,这可是一位压根不将脸面当回事的主,她想的仅仅是她厌恶谁,想要谁倒霉,然后便一个劲的要去做了。
却不想她再怎么说也是顾家女,将她的名声给弄坏了,对她那即将嫁给沈元堂的二姐,以及那即将嫁给五皇子的三姐又有何好处?
姐妹本是为一体的,有些阴暗底下的事情,便在自己府中关起门来,怎么闹都不为过,而刘氏,却是闹到了京兆府中,怕是所有世家中的头一遭了。
到底是半截才借着嘉易太后的光有了现在的位置,只顾得上看见眼前的利益。
这近百年里一直不瘟不火的顾家,真要再一次扬“名”了。
她倒也真有些好奇,走近前去,尚且还是镇定自若的,口中道:“二娘这样说我,却真让我好奇了,是怎样的物事会让二娘这般的大发雷霆,不顾身份体面!”
还未由近,便能感受到那副镯子发出的光芒来,只见它通体乘翠绿色,成色上佳,是由上等的绿宝石淬制而成,通身乘扁平色,而顾华采的眼中也渐渐的露出犹疑之色,她虽不至于同刘氏那般刻意伪装成的暴怒而比,但也看得出来时惊异非常的,手掌不由得攥紧,问道:“这……怎么会在这儿?!”
她自然不是因着这镯子的成色而惊异,却是因着这镯子,当真如杜大人先前所言,是顾家祖传的,且还是她回府的那一日老夫人亲手给她戴上的,后又由于顾沅馨将它给摔成了两截,她特意找了宝福楼的匠人给修整到了一起,虽然宝福楼最是多些能工巧匠,但对于这完全给摔成了两半的绿宝石方扁镯,却还是没办法给修复成同原来一模一样的,故而这镯子远看着还很是完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