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出现鱼肚白,二峨山在沉睡中苏醒,梁晓宇静坐在禅垫上,伤口已经不再剧烈的疼痛。
“再休息几天你就可以下山了,难为你陪我这个老和尚欣赏这古寺的青灯古佛喽,哈哈。”
“多谢乔老爷相救,我一个学生让您费心了。”
“乔正是我尘世间的名字,出家了,就都随风去了,我的法号叫做玄空。”
“多谢玄空大师!”
“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你我有缘相识这是因果循环,所以不用感谢”
“大师您有如此精彩的阅历,可以说说过去的事情吗?我仅仅是出于好奇,如果冒犯大师了,还请原谅。”
“出家人四大皆空,畅所欲言,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你不怕烦扰,过去的烟云说说也好......
八十年代正是改革开放的最初时期,那时候成都的天还很蓝,没有那么多的高楼和商店,公路上还跑着绿皮公交车,私家车更是凤毛麟角,在这个什么都缺的城市唯一不缺的就是遍布的黑社会。
互济会和三兴帮是这个城市最大的两个地下组织。
与其他靠打杀收取保护费的团体不同,互济会趁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做的是当时最洋盘的生意,经营歌舞厅,开溜冰场,从事刚发育的房地产事业,靠着这些经济来源养着会员,帮派平时的任务就是维持这些场所的秩序。
乔正就是这互济会的会长,处在壮年时期的乔正身上散发着书生的儒雅,也带着江湖上的凶狠,全会上下都十分拥护这个亦正亦邪的会长。
“这个单子一定要拿下,就是老虎嘴里的有肉也要给我夺过来!”
一个身形高大,一身腱子肉的男子低着头认真的听从乔正的命令,这样魁梧的身材在那个年代是不多见的。作为心腹,阮青峰深得乔正的信任。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阮青山掂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走进了一家招待所,包里装着十沓人民币,每沓都是十元的面额,用橡皮筋整整齐齐的扎着,共计一万元。招待所里,三兴帮的三个打手正在等待着......
“江水区的舞厅必须由三兴帮经营,这是三兴帮的地盘!”三个打手恶狠狠的说。
“得了吧,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打打杀杀那一套!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没有什么地方是谁的地盘,三个舞厅都归互济会!”阮青峰语气平淡,跟随乔正多年,他明白愤怒只是为了掩盖惊慌,不但显示不出强大,也解决不了问题,真正的强者靠的是实力说话,有实力的人从来都是不怒自威!
“乔老板做事讲求仁义,这一万是给你们的补偿。”阮青峰把包扔在床上,走出了房间。
三个打手恨得咬牙切齿,又害怕阮青峰这样的高手,只能拿着钱回去向老大交差。
“事情办得不错,这点钱拿去用吧”乔正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虽然凶狠,但赏罚有道,这也是乔正得到拥护的关键。
“明天六月十九,又到了二峨山朝拜的日子,你陪我去趟高庙吧。”乔正近些年开始信佛,权利的日益膨胀也让他开始惧怕因果。每个人都有善与恶的一面,当恶的一面过于沉重,就会在善的一面寻求平衡,罪孽带给他的不安与惊恐,只能从佛的世界寻求慰藉,这种平衡多少能减轻他内心的罪恶感。
一辆豪华级皇冠奔驰在高庙的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驻足惊羡。
而此刻一辆破旧的绿皮越野车悄悄的跟在后面,商场如战场,不对!在那个年代商场就是战场,生意总与江湖相伴,因商而战的仇杀总是司空见惯。
“互济会,哼哼......有三兴帮在,就没你出头之日。”车上一行六人,一个满嘴龅牙的小头头正在策划着一场谋杀,一场血雨腥风正悄悄的向乔正扑来......
山脚下的极乐寺人头攒动,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庄严神圣的诵经活动,几个和尚盘腿坐在金黄色的禅垫上敲着木鱼,诵着让人听不懂的经书,但每个人都相信那一个个神秘的音符一定会带给他们平安与幸福。乔正听完诵经,就向山上的古佛寺走去,阮青峰跟在身后,时刻提防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你在外边等我。”乔正一个人走进寺庙,默默地拜在三尊佛前,为互济会祈祷,为家人祈祷,也为自己祈祷。
庙里进来两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看着低头祷告的乔正,年轻人也随着拜了起来,但面对眼前的佛祖这两个人眼神中没有流露出虔诚的目光,只有凶狠的杀意......这一切被乔正多年的江湖经验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