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儿猛然回头,狠狠看向她:“你问本宫为何如此待你,你可曾想过你当初是如何对待本宫的?从小到大,本宫受尽冷眼,你从来就不把本宫当人看。我自问不曾奢求什么,可为什么你却要什么有什么,不过十几岁,就成了太子妃,身世显赫,而我,却要用尽手段才能从你手里将你不屑一顾的太子妃之位抢过来。连唯一喜欢的男人都要被迫拱手让人。你不是喜欢袁君孺么?为何还要缠着十一殿下?不是为了袁君孺可以放弃生命么?为何一方面又要剥夺太子的情感?”
“为了这些,你杀了太皇太后,杀了养育过你的萧王还有萧王妃,杀了我的孩子,你满手血腥,就是为了这些么?”她抬头看她,一脸惨然。
眼泪早已哭干,一滴都掉不下来,她死死抱着自己的孩子,浑身似已僵硬。
“你懂什么?你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这些东西你体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她说着,忽然笑了,惨烈无比:“十一殿下?十一?就像这个称谓一样,本宫永远都只能喊他‘殿下’,而你则可以那么亲密地叫他‘十一’,你知道这些差别,在一段时间内,快要将本宫逼死?可是本宫活过来了,走出来了,从那时,本宫就发誓,要用毕生时间报复你们带给本宫的所有耻辱。不死不休!”
“没有人可以用别人的生命换取自己的痛快,”她红着眼眶,闭上了眼睛,埋头抱着自己孩子,平静得让人害怕:“倩儿,你是疯了,丧心病狂。”
//马车颠簸着,行驶在从洛阳到邯郸的路上。
金华殿内,倩儿以手抚壁,一步一步行走在这偌大的宫殿之中,目中竟出现了一丝泪意。
自十一殿下走后,这个宫殿她每隔几日便派人打扫。
这金华殿,便是到了现在也是一尘不染。
午夜梦回,不知多少次她漫步在这宫殿之中,祈求感受到一丝他的气息。可一面的却又想方设法来对付他,她对他有爱,或许深刻无比,及至今日都念念不忘,但她的爱不是付出,而是征服,她要从宋织锦那边抢过他来,如果抢不到,那就让他毁灭吧。
而她不知道的是,同样是深爱而不可得,袁君孺就算是在最后一刻,也不肯伤害织锦一丝一毫。
//邯郸城外,大门敞开,马车便径直驶了进去。
“皇后命我等给平南王送上两份贺礼。”使者拱手禀告。
十一挥手,命诸将散去,不知怎的,心中却是一阵不安。
此刻的宣室之内,距离织锦失踪已有三日。
太后匆忙自永寿宫赶来,一见倩儿,便怒道:“你把孩子藏到哪儿去了?织锦呢?”
倩儿微微一笑,深色无比淡然:“臣妾不过是把织锦送到她该去的地方去了,算日子,也该到了。而至于孩子,臣妾已经安顿好了,母后切勿挂心。”
太后听了,半信半疑,仍不放心说:“把他带来,让哀家看看。”
“太后怕是看不见了。”倩儿扬眉,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太后转身看她,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邯郸城。
使者将两口箱子从车内搬了下来。
十一命人将箱子打开来,满座皆是一惊,送信来的使者明显不知道箱子之中是为何物,见此情形,双股颤栗,噤若寒蝉。
十一眼前一黑,“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第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一个婴孩,婴孩儿身上已经隐约看得见几处尸斑,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恭喜平南王喜得贵子”
另一个箱子里面的是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子,女子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下身血液已经凝固,显然才刚经历过分娩之苦。
那是织锦,是他的织锦!
两位使者见状,连忙跪地求饶,十一忽然拔剑在手,一刀砍了那两个使者,像是被人抽走了浑身的气力一般,扔了剑,一步一颤,跑到那口箱子边上,抱紧了织锦。
“织锦,织锦,现在没事了,织锦,我来了,没事了现在。”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像是捧着易碎之物,终于控制不住,泪水便决堤一般涌了出来,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箱子里的人,微微动了动嘴唇,似是感受到了他,微微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十一……”她刚想伸手,可身子却痛得厉害,伤口撕扯着,让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