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慈手软放得过她,可他却不会放过令自己亲生儿子夭折的人。
倩儿此行完全是打错了算盘,自投罗网。
//洛阳,七月十五。
中元节。
这一天,京畿地区出现了罕见的大雨。
也正在这一天,平南王发起了第一轮攻势。
此战,不求一举击溃齐军,只求瓦解齐军内部,让那些原先还在观望的人都看看到底谁才是他们应该依附的对象。
雨水沿着盔甲成线落下来。
洛阳城坚守已至深夜。
陈创不愧是当世之名将,城门布防几乎滴水不漏。平南王未免伤及无辜百姓,一直未用神机营大炮,攻城之战,便就显得越发吃力了。
平南王望着不远处的攻城大军们,微微皱起了眉头。
“王爷,此战,让敬轩出战吧。”自驻扎洛阳以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敬轩忽然说道。
十一脸上露出一丝迟疑,微微皱眉,说:“你该知道守卫洛阳城的是谁。”
“敬轩知道。”他低首,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战场无情,这点你应当知道。”十一皱眉道。
“正因为是家父守城,敬轩才想去见见他。”
二十多年来,敬轩知道自己的事情瞒不过这位聪明绝顶的殿下,事到如今就更不需要再隐瞒些什么了。
他是当朝太尉的私生子,陈创便是他的父亲!
如他所想,十一并未露出多少惊愕之色,只淡淡道:“此战,你一旁观望即可。”
敬轩猛一抬头,道:“王爷是不信任敬轩?”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本王只是不想这世上再多一个弑亲之人了。”
如一记闷雷,敬轩知道,陈创……必死无疑了。
天明达旦,北军开始了溃退。
//昌德宫内,惠帝一夜未睡。
“倩儿呢?”他忽然问了一句,可回应他的却只是这大殿之内,微弱的风声而已。
宫女、中人们看不透什么皇权江山更迭,只知道保命要紧,在平南王发动攻击的那一日之前便纷纷逃离了皇宫,以免宫门破变之夜丢了性命。
高渊宗下了台阶,大声喊道:“倩儿——倩儿——”
宫殿之外,宫女四散奔走,高渊宗明白这意味这什么,道:“不准走,都给朕停下!朕命令你们停下!”可那些宫人们像是看一个最为无用的白痴一样,只看了他几眼,有的甚至一点都未顾及到他,依旧是自顾自忙着收敛宫中钱财。
“禁军何在?禁军呢?”惠帝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一步一步后退着,早已忘记陈创为了守这座城池,把宫中能用的军队都调集了去。
“不准走,都给朕留下!”惠帝怒急攻心,忽然拔了一柄刀剑,猛地砍向一个宫女。
宫人见状一下子慌了,鲜血让他感到兴奋,手起刀落之下,一个个宫人横尸当场,一时间,整个皇宫之中满是哀嚎之声。
他杀得累了,忽然扔了剑,跌坐在宫门口,看着这些张皇的宫人们,终于不得不承认这大厦将倾的悲剧终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了。富贵钱财,转瞬即空,他这辈子究竟都得到了些什么?
雨还在下,暴雨冲刷着他满手的鲜血,他看着漫天的大雨,忽然想到多年前长柳宫外的那场蹴鞠赛。
他听人说女子大多喜欢英雄,为了讨织锦欢心,生平第一次鼓起勇气偷偷去禁军那里,命人教他蹴鞠,本想在蹴鞠场上大展身手,谁曾想,一向唯唯诺诺的大郅国却发了狠,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以后啊这么危险的事情少做,你是大齐的太子,这要是有什么闪失,陛下还有太后怎么办?”
他记性一向不好,可当年的这句话,到现在却还记忆犹新。
这是织锦第一次关心他。
织锦啊,织锦,先是袁君孺,后是高久视,她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这个太子。
他是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帝,得到区区一个宋织锦,其实不在话下。可笑的是,他居然现在才明白过来。
//三日之后,洛阳城北门,洛城门。
那是,自端妃死后,敬轩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生父,而彼时,两军交战,他们已是敌我双方,势成水火!
传令官入城禀告陈创之时,他正饮茶小憩,一听到“敬轩”二字时,浑身一震,便被牢牢钉在原地,须臾才缓缓饮了杯中茶水,道:“请他入城一见。”
吊桥被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