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语气。
她清楚十一一向说到做到,也清楚自己没有多少日子剩下了,就算公孙伯舆能来,也救不了她。
“十一,能不能陪我去一趟蓟州?你说过,等你破了洛阳城,就带我去蓟州一趟的,”她握住他放在榻上的手,目中写满了请求,“能不能带我回一趟蓟州?”
“你身子已经这样了,怎么还受得了奔波?”他说这句的时候,无半分迟疑,可话一出口方才发现,这句话不该说出口。
他已明白她的状况很糟,这是她为了让他放心而以为掩盖,也以为自己成功了,可现在……
她默了一会儿,勉强笑了笑,说:“十一,我知道自己的状况,所以不想留着遗憾而离开你。”
他望着她,忽然抽手,猛然起身,不容一丝质疑:“公孙伯舆来之前,你好好呆在洛阳,不准乱想。”
“十一……”她喊了他一声,忽然猛烈咳嗽起来。
他以为是自己这回太过了,连忙扶住她,满脸歉意还有焦急。
她闭了闭眼睛,目中已没有往日神采,努力让自己把话说完而不是那么断断续续的,“我曾说过,蓟州是我的故乡,我想去看一眼,看看长城之外千年之前是什么模样,看看你生活了三年的地方跟我想象中的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她说着,脸上便有了微笑,那一份向往,如何能磨灭?
“哪怕就一眼,也就满足了。上容城杏林之中,你承诺过我的,不是么?”她扶住他的手肘,仰面看着他。
她的身子已经无比虚弱了,就这么用力扶住他,让自己不要倒下,这番下来,也是出了一身的虚汗,可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她很坚强,连在他面前也是,他想告诉她,她其实不必如此,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当真要去?”他最后问她一句,明知道答案,还是不放心。
可是,她这副模样,叫他如何能放心呢?
织锦闭了闭眼睛,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仍是用力点了点头,说:“我很想去看看,十一。”
他无可奈何,不想拂了她的心意,叹了一叹,终是答应了下来。
//“王爷,不可啊,”张宽上前一步,面露忧色道:“现下京中并不安宁,各路诸侯都还呈观望姿态,您贸然离开洛阳,而返回蓟州,会让天下人游移不定,无所适从啊。”张宽顿了一顿,终于讲出了此刻最想说的话:“惠帝已经死了,下臣以为,王爷祭拜太庙之后,该尽早登基!”
十一以手扶案,并未立刻回应,一时间,这议事堂内,文武皆默不作声。张宽刚才一番话下来,额上竟微微出了些汗水。
他环顾众臣,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桌案,隔了半晌,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张宽微微皱眉,手上已有些汗湿,仍振作道:“这是文武百官的意思,王爷。”
“是么?”十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以手抚额,道:“这文武百官什么时候都成了张先生的人?”
“下臣不敢!”张宽连忙跪地下拜。
众臣闻言,皆面有愤愤之色,然则见此状况,也不得不随张宽下拜,道:“臣等不敢。”
“只是,王爷一日不称帝,天下人一日不安呐。”
“而今天下未定便早早称帝,名实不副,天下臣服之人能有多少?”他顿了一顿,斯人不言,威严自在,“况且这洛阳之地,易守难攻,实在不适合充当皇城。”
张宽闻言,这时候,心里方才舒缓了些。
那天议会之上,十一提出了迁都的计划,怎奈一干众臣坚决反对,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蓟州也就是后来的北平,几百年之后,在永乐皇帝提出迁都计划之后,方才成为了帝国的中心,由北平改名为北京,并且一直延续至今。
//马车颠簸在洛阳前往蓟州的官道上。
“现在到哪里了?”
那日军营晕倒之后,她的身子便越发萎靡不振,难得入睡,方才睡下便又醒了,总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敬轩驾车,车上,只有她还有他,他一抹她的额头,说:“距离蓟州不远了,再有一昼夜便能到蓟州。”声音很轻,带着宽慰,似是怕惊扰到她。
她微微笑了起来,忽然很想看看沿途的风景,“把窗帘拉开来好么?”
他颔首,拉开窗帘,外面恰是阴沉天气,阳光不是很强。
她后背靠着他的胸膛,脸则是朝向窗外,望着连天的风景,嘴边就有了笑容。她微微抬头,侧过脸去想看看他,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