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真的累，而是不愿说太多。关于献舍，关于那个女人的坑，她有太多要梳理，总觉得这女人让她当凡人没那么简单。

翌日。

千走出碧林苑时，就听到丫鬟们在说今日丞相林千源上朝时被皇帝赏赐，要四个小姐过去领赏呢。

四个小姐？可不是四个小姐么。林千源不喜欢丑陋的林芊芊，有好东西自然也不会想着她。

千毫不在意，她悠然地迈着步子，从前院绕到后院，从柴房绕到惠兰园。

正要转身离开，千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日驾着驴车的老伯。

老伯手中提着一个柳条编制的篮子，篮子中全是山菌，也就是那日他让千带回来的山菌。

千想，这老伯多半是要讨好林老夫人的，所以也不打算上前相认。

只是她一转身，就听见春兰说：“何伯，您就走吧。您日日来送东西，老夫人很是感激。但她不愿要，您就别送了，免得她为难。”

“春兰姑娘，我只想看她一眼，就一眼。”何伯低沉着声音。

“何伯，这样的话日后不许再说！你的心思我知道，老夫人也知道。但到此为止，你若再让旁人听到，老夫人的清誉可就给你毁了！”春兰怒目，似乎是何伯再不走，她便要举起棍子赶他走一般。

何伯无奈，只好将篮子放下，叹着气说：“我这就走。”

见过了太多有执念的魂魄，听过了太多悲欢离合，千知道何伯和林老夫人之间一定有个故事。一个让何伯终身未娶，日日来送东西的故事。

千喜欢听故事，尤其是这种故事。

所以，一个转身，千拦住了正要走出林家的何伯。

“那日匆忙，未曾好好谢过何伯。何伯若是不介意，去我碧林苑一坐可好？”千福了福身子，对着何伯微微一笑。

何伯愣了愣，却摇头道：“大小姐的闺房老头儿可不敢去。老头儿还有事，便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看到何伯仓皇逃开的模样，千撅了撅嘴，吐了口气，“看来，这故事很有趣。”

“什么故事有趣？”十宝忽然蹿到千肩上，顺着千的目光向前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你这小家伙，就不怕被凡人看到？小心点儿，我如今是凡人，你忽然出现，又忽然开口。他们可是要将我当做妖邪来看的。”

虽是斥责，可千的眼中全是对十宝的宠溺。

十宝蹭了蹭千的脸颊，“主人放心，我现在是隐身。方才主人说有趣，可是林家有你喜欢的故事？”

“是啊，有个故事我喜欢。你去帮我查查，一个叫何伯的老者。”千说着指了个方向。

噌的一下，十宝便化作一阵风冲了过去。

傍晚时分，玉竹带了些吃的过来。

“大小姐，今日老爷给二小姐一颗夜明珠，三小姐一个玉如意，四小姐一串珊瑚珠，五小姐一百两黄金。”

“嗯，我知道。”千脸上看不到表情。

玉竹来之前，林家这几个小姐身边的丫鬟们就都来了个遍，她们扯着嗓子说什么“二小姐的夜明珠有鸽子蛋那么大”，“三小姐的玉如意那是上品货”，“四小姐的珊瑚珠百年难见”……

千听了只觉得可笑，林婉婉也就会用这些法子向她炫耀。

若是之前的林芊芊，定要羡慕一番，可千在幽冥可是拥有一座珍宝塔，什么样的宝贝她没见过，会羡慕这些凡人？

“大小姐，老爷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别伤心。”

“玉竹，记住，你家小姐我瞧不上那些。日后旁人再得什么宝贝，不必向我说。”千拍了拍玉竹的肩。

玉竹一怔，却又点了点头。大小姐当真是不一样了，以前她总想听这些，想知道林家的孩子都有什么。可现在的大小姐不在乎这些，就好像一切于她如云烟，想入她的心太难。

“对了，小姐，我听阿玉说，二小姐让人弄了些猛火油，说明日就让人搬进碧林苑。她明日怕不是要对小姐动手了。”玉竹说着，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丝沉重。

我的大小姐啊，你该如何逃得过这些。

“哦？若是这样，便有趣了。玉竹，你明日偷些猛火油出去，将碧林苑周围园子的木头都抹上。他们要烧，那我们便让她烧的大一些。”千眯起了眼睛。

事实上她是想借这次大火让这副皮相受伤，正好换张脸。

玉竹哪里懂千的意思，她一听要烧的大一些，吓得小脸都苍白了，结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