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简嘱咐他“吩咐下去,备好行囊车马,我们连夜离营,回返东京。”
长林吃惊。
长林犹豫说“西狄明明与大周签了和平约,还偷偷进犯我国边境。郎君昨日还说要留在这里,抓西狄的把柄,敲打敲打西狄郎君怎么突然要回东京了”
张行简“西狄与大周的摩擦,在东京也可处理。博帅会证据,并不是非要我在此处。何况公务繁忙,不能总劳累孔相。”
长林“可是你之前说”
张行简微笑看他“长林,你意见很多”
长林连忙住口,不敢再有意见。
郎君平时心情好,偶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极难说话。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当远离郎君。
沈青梧醒来后,军医给她送药时闲聊,她才知道张行简一行人仓促走了。
老军医感慨“张郎君真是少见的不趾高气扬的从京城出来的大人物。给咱们送了粮草,还没为难人,没在军营指手画脚。博帅本来要给他办接风宴,他居然谁也没告诉,就走了。”
老军医又道“我猜,他是见咱们军营环境简陋,怕操办接风宴太过为难,就悄悄走了。真是、真是东京的月亮真是高洁啊”
沈青梧发出一声嗤笑。
老军医瞥她“你有何高见”
沈青梧“胆小鬼罢了。”
她摸上自己的脸颊,若有所思。
她渐渐发现,她自己稀里糊涂时的记忆,似乎不会在清醒时忘记得太多。不管迷糊时记忆多么离谱,事实上都可能是真的。
例如她梦见张行简背着她在雪山中长行,也例如她梦见自己和张行简别劲打斗,他亲了她,再学着她,点了她的穴,让她动不了。
老军医走后,沈青梧一个人出军营,出去乱转。
她如今养伤,没有人让她操练,她可以坐在无名山崖上发许久的呆。
春风缓缓袭来,山下冰雪消融的细微“咔擦”声一点点蜿蜒。这是天龙二十四年的春日,满山即将苏醒的春色,都落在沈青梧清冷淡漠的眼底。
她摸着自己的腮,回忆着他靠近时的气息,在她颊上轻轻一点的温度。
她不断回忆那一幕。
她迷糊中无法完全判断清楚,但她在事后不断回想,隐隐约约觉得,他在那一瞬,是脸红了的。
可恨他用被子蒙住了她的脸。
可笑他落荒而逃。
沈青梧冷笑连连,心中却有几分舒畅快意。
“沈青梧沈青梧”
杨肃气喘吁吁爬山,奔上来找她“朝廷的封赏到了博帅要你赶紧去,人家朝廷来的人,还特准你有什么想要的,中枢直接赏给你呢。”
沈青梧倏地拔地站起,长身立在风中,春水在脚下潺潺流淌,千朵万朵春花在无人注意的山间悄然绽放。
她想要的
她笑起来,目中灿亮。
她确实有想要的
沈青梧回去军营,接受自己的封赏。
年底那场仗,张行简回中枢后自然会报告朝廷,朝廷的封赏本就是应该的。沈青梧升了官不提,来自中枢的天使笑眯眯地等着女将军回营接旨,一点没有不耐。
博容提醒沈青梧“不要提不合适的要求。”
沈青梧翻白眼。
她告诉朝廷“我不要特别的赏赐,只是我一直在军营,有时候也很累。我想管中枢要一个很长时间的假期如果军务不繁忙,我可以离开益州军,去天南地北地玩一玩。”
天使惊讶。
这个要求他从来没听过,但是沈将军是娘子,也许确实和男将军封官封爵的需求不同。
天使笑着回答“下官回去后会向官家转述将军的要求,官家一向仁慈,想来也不会多为难将军。将军等着好消息便是。”
博容后来问沈青梧要假期做什么,她是真的累了,要休息是否自己对她要求太高
沈青梧撒谎道“就是想歇歇。我那次受伤后,觉得自己错失了很多东西。”
博容果然被她哄骗,不再多问。
沈青梧想,如他那样光风霁月的人,理解不了自己的阴暗,并且会压制自己的阴暗。可她已经想做件坏事,她不能让任何人阻拦自己。
她会很听博容的话,但是她自己的事,她自己拿主意。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