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突然炸开,车中数人在飞屑木条间向杨肃扑来,一张网罩向杨肃。
桥上的沈青梧看得一清二楚。
沈青梧只来得及提醒:“杨肃!”
她那声唤得急,杨肃本能后撤,堪堪躲开网罩。但是杨肃已然看出,这些藏着大夫的马车中,有几辆马车里面,没有大夫,藏的是等着抓他的军人。
军人们向杨肃劈来!
杨肃震惊看眼那下马的张行简,咬牙——
张月鹿,张月鹿!
如今还有什么法子?当然是逃!
杨肃艰难与这些军人交战,张行简嘱咐那些军人捉拿杨肃,又让官兵们护着真正的马车中大夫离开此处。
石桥上的交战被分散。
张行简说:“不必理会那女子,抓这男子便是。”
军士与官兵皆听他安排,张行简看也不看那石桥上的沈青梧。
沈青梧见他是一心要拿杨肃当筹码,哪里愿意?她前来救援,军人们未必打得过她,但若是一一躲开,她一一追去,又如何帮杨肃?
沈青梧盯着张行简修长的背影。
她立在石桥上,听着四方水声,草木在夜中葱郁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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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刀抵在桥面上,忽地高喝一声:“我就是沈青梧,我就是刺杀少帝的人!”
石桥下,张行简蓦地转身,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桥上疯狂的娘子。
那娘子冷然万分。
军士和官兵们再不能只听张行简一人之言,他们都知道少帝遇刺的事。
众军士向沈青梧包围而去:“她是沈青梧,她是刺客!捉拿她归案!”
张行简煞白着脸。
张行简冷声:“回来——”
但是他只是借兵,只是调用四方兵马。军队不完全听他的,正如沈青梧从来不按照他希望的那样去做事。
张行简仓促之下,怔忡许久。
他忽地从身旁死士手中抢过一只剑,向石桥上行去。
他看到了什么,目光骤得一缩:“梧桐,下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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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桥上战斗激烈。
沈青梧全力应对比之前多了数倍的人手,她余光中看到杨肃那边有了喘息余地,才微微松气。
她当然不可能和这么多人为敌,何况对方有个张行简那么厉害的领头人。
沈青梧见杨肃那边有了余地,便在打斗间观察四周,想向人少些的方向撤退。
而就在这个关头,轰然一声——
“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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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闷雷骤响。
奔向石桥的张行简被雷声激得脚步一晃,脸色惨白,摇晃间侧头吐了口血。
他喘息着,声音沙哑而高:“梧桐——”
石桥轰然炸开。
军人们在紧急关头,互相协助着撤退。他们要沈青梧死,逼着沈青梧无法离开。沈青梧听到雷声,抬头看天雷的一瞬,脚下踩空。
打雷了。
张行简会怕。
她向张行简看去一眼,他跌跪在地,唇角噙血,脸白如纸。
后背被谁猛烈一踹,本就受伤的心肺重重一痛,沈
青梧张口吐出血。
石碎飞屑,她与倒塌的石桥一同向湍急水流中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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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得看不清,沈青梧仰望着天上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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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每每她心软,想和张行简在一起,都有雷声提醒她。
雷声提醒她,你违背誓言。
你不能和张行简在一起,你要和他在一起的话……你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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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月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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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很多时候,都很羡慕张行简。
不是羡慕他出身好,不是羡慕他自小得到无数人的关注,长大后又如此优秀,如此得天独厚。
她羡慕张行简的“聪明”。
他好像一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在讨厌什么,喜欢什么,他要做什么,他要走向什么样的路。他做的每一个决定,他好像都能为之做好准备。
无论胜负,他都看得十分清晰。
当他放弃一个人,他知道他在放弃什么。当他喜欢一个人,他知道他在喜欢什么。当他想和一个人重归于好,他又知道他会为此付出什么。
人与人相交的每一条脉络,两人相处的每一种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