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两家长辈给你写信,这个娘子太不知规矩了”
张容瞥她。
张容道“我倒十分欣赏她。敢于反抗家族的娘子,在这世间,都十分珍贵。”
李令歌“可她拒绝你,她都没见过你,就拒绝你我诅咒她嫁给一个远远不如老师的郎君”
张容莞尔。
他本不应笑。
但他垂着眼,却是没有掩住那个笑。
他听李令歌骂了半晌,他只说“殿下是帝姬,不应口出秽语。”
李令歌不管他。
她的老师端庄正直,温和雅致,是世间那类最接近完美的郎君。她从不曾见他大哭大笑,也不见他诋毁过谁,更不见他稍有不体面之事。
他是那样洁白的人,容色修瑾,温润如玉,使人见之欢喜。
她格外想得到他,她小心翼翼地施展手段,想博取他的好感,想博得他的爱
她如此努力,如此小心翼翼怕毁坏的郎君,怎能有女子拒绝他
李令歌是不高兴的。
张容不说那高氏娘子,李令歌替他骂。
他竟被她逗笑。
他向后靠坐,稍微放松、唇角露笑的样子,让李令歌心动万分。为了博他一笑,她使尽手段。
张容摆手“够了够了,殿下不能这样。”
之后
小皇帝到来,李令歌收敛了自己,张容才沉静下来,不露出失态模样。
可张容是知道自己失态了的。
当夜,张容从宫中回到家中,躺于榻上望着青帐,脑中反复浮现的,都是李令歌言笑晏晏、生动十分的模样。
他只是想着,便心跳加速。
他伸手摸自己的唇角,知道自己忍不住笑了。
他伸手摸自己的心跳,承认他在一日日心动。
他意识到这个不可逆的发展,心中几多迷惘,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决定,自己不可这样沉溺下去。
他曾用沉默来对抗李令歌的爱慕,而今看来,似乎失败了。
可他又怎敢继续沉溺
张家是个大染缸,是他父亲的一言堂。他每走一步,都受制极多。他初出茅庐,才入朝堂,想成为父亲的对手,想能反制父亲,已经十分难。
而李令歌身份又何其特殊。上有寡母下有幼弟,君臣之间本就互相博弈。站在输家那一方摇摇欲晃的皇室,如何与世家相处,在漫长的时光中,在李明书长大前,这都是李令歌的难题。
张容不想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十八岁的张容告诉自己,我不能接受帝姬的爱意。我保护不了她,我无法在朝堂与皇室的争斗之下护她全身而退,我不能害了她。
一个男人,若是拥有一个身份十分复杂的爱人,若是护不住那个爱人,有何脸面顶天立地。
于是,张容有了一桩离开东京的差事。
是南方发生水灾,人手不够,东京派官员去赈灾,张容便去了。
李令歌并不阻止,也不哭闹。
李令歌偷跑去张家,然而要帮张容收拾离京的行装,要为他带上许多远行的衣物。
张容“”
张容制止她“这不是殿下该做的吧”
李令歌理直气壮“你家中没有女主人,我又是你学生,帮老师参详一下有什么错难道老师这么大了,还要你娘帮你收拾行礼,不妥吧”
张容“臣不能自己来”
李令歌笑“你是男子,不如我心细。”
李令歌掰手指,竟然雀跃“你可以出远门呢真好。”
她一辈子恐怕都离不开东京。
若她有一日离开了只能是不再受宠,被发配去封地。一个回到封地的帝姬还有什么前程到了那时候,她恐怕会失去一切。
张容道“臣是赈灾,不是游山玩水。”
李令歌“可你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游山玩水啊。”
李令歌坐于他旁边,央求他“老师,你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张容不动声色“为何”
李令歌“那样的话,你去过哪里,就都可以讲给我听。你走遍每一寸山河,就好像带着我一起去你回来讲给我,就如同我亲临,陪着老师一起。”
李令歌“好不好”
李令歌“你不疼我了吗你不喜欢我了吗你最善解人意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