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茵不去看了,罢了,虽然她不相信这世上有永垂不朽的爱情,但在前任面前,许多被不断遗忘的往事还是浮现在她脑际,比如说:她曾不远万里去异国他乡寻找他,那时候是真爱,投入了许多精力,也希望得到美好的结局。
有人递给她崭新的杯盘,凯茵笑着接过,却久久不动,男人的场合也是陌生的场合,她无话可说,但有时候,场面上的事必须做到。
宋校敬了一圈酒后寻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对大伙儿说:“老友们,今天我就先带太太回去了,10月8期待大家光临。”
他还是很照念她的,知道这种场合她不会喜欢,所以提出退席的请求,无奈却无人批准,以至于很短的时间内,宋校已被这群可爱的朋友们包围了。
凯茵惊慌失措的拉开椅子站起,她的位置便立刻被人取代,站在她的位置上,一盏盏盛满酒液的香酿推向宋校,看来是个不醉不归的夜。
宋校再次起身,他笑着应下所有邀约:“好,我一杯杯喝。”说完,却回头对凯茵吩咐道:“宝贝,你去走廊大厅喝喝茶,我稍后就来。”
一声宝贝,令他朋友们笑话他、揶揄他,也是,性子清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是会令人意外的。
凯茵点头,对桌上各位赔了礼,率先提着手提包离开包厢了。
没有太太的场合,宋校能够放的开,部队的朋友们在一起朝夕相处若干个年头,是比亲人还亲的,一起喝酒唱歌的日子数不胜数。
今夜仿佛赢回了当年的画面。
只是宋校喝下第一杯祝婚姻幸福的美酒时,尚修文借故从席间离开,他手上夹着烟,走的从容不迫。
没有人留意他,因为没有人知道凯茵曾是尚修文在部队那几年经常提起的“我女朋友”。
没有人知道。
宋校清淡的眼尾随着尚修文的移动浅浅移动着,他不动声色,其实是知道尚修文去找凯茵的,但是他没有插手,任事情发生了。
此间包厢正在欢庆国庆与重逢之喜,走廊明亮的大厅内,一条长长的深褐色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百无聊赖拿手机上网的女孩,她垂着眸,长发挡去了诸多肢体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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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修文夹着烟默默靠近,黑色的皮鞋出现在凯茵眼皮底下时她才潜意识的抬头去看,然后目光久久未曾移动。
本不喜喝茶,后来叫了一壶茶,泡茶的茶师穿戴着象征技艺的服装,蹲身再侧,只见淙淙如泉的香茗从煮茶器中流泻到他们各自的茶盏中。
一份幽香,从容的回绕。
尚修文与凯茵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很是忌惮彼此之间随着时间逐渐累积起来的陌生与疏远。
茶师起身,微微躬身,象征礼貌后邀请两位肆意品尝,她自优雅退去。
剩下了两个人的时光,那样的时光是历经久远的,仿佛还在阿姆斯特丹的盛夏,寻爱的女子不远万里与他异国重逢。
后来,一切都变了。
尚修文夹着烟轻轻道:“10月8结婚,紧张吗?”
凯茵也是轻轻道:“不紧张。”
其实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因之张婉告诉过她,那天有电视与网络现场转播,这是宋守正同意的。
尚修文沉默了几秒钟,在这时间内他吸了一口烟,烟缭雾绕,他的眼睛是黯淡的。
“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呢?”
他的意思是,宋校并不小了,宋家长辈也应该很想含饴弄孙。
凯茵回答:“顺其自然吧,怀上就生。”
尚修文再次沉默了下去,他的眼睛终于垂向了桌面的那盏茶中。
怎么会这样呢,曾经密不可分的一个人,今日竟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凯茵心生感慨,颇不宁静。
“凯茵,”许久,尚修文才又道,可是话语顿瑟,说不流畅,“苏晓莉……流产了。”
“……”凯茵默然,但一双眼睛极大。
尚修文执起茶盏,握在掌心里把玩,眼睛看着浅褐色的水平面,内质隐有凄楚:“我们某一日有了和好的迹象,彼此说好要个孩子,备孕的那段日子我们很像一对相爱的夫妻,她脱下了高跟鞋,不再化妆,穿最舒适的衣饰;我也变了,我每晚准点回家,陪她晚餐,陪她公园内散步消食,回家再‘温习功课’,一个月后她真的怀孕了,我很感谢她,她为我孕育了下一代,可是这样的幸福……”终于,他平静的脸庞有了碎裂的痕迹:“或许我不配幸福,我的孩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