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生垚弟的气吗?”皇甫鑫问她,她该气的,是垚弟让这一切变得更加迷乱。“可是,他是真的喜欢你。”她知道她不该替垚弟求情,可是,那倔强的傻小子是她亲弟,她又怎能见他为情所伤。
千离摇头道:“朕知道大师兄的心意,一直都知道,朕以为我从不给他暗示或是回应他便不会抱有幻想,可是朕错了,大师兄爆发出来的时候也是一发不可收拾的。”
“那陛下能原谅垚弟吗?”皇甫鑫小心翼翼地问道。
“鑫儿呀,朕根本就没怪大师兄,像大师兄这样的人,朕怕他原谅不了的是自己。”
千离靠在椅背上,她对皇甫鑫说:“朕觉得好累,鑫儿你说朕还能在这皇位上待多久?”
皇甫鑫埋头不语,她眼看着女帝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这一次,连她都为她捏了一把汗,女帝还能依靠谁?
“鑫儿,你去拿纸和笔,替朕写封信,然后亲自帮朕送到那个人的手里。你带森儿和淼儿一块儿去,他若是收留尔等,就不必再回朕的身边。”
“陛下……”
“听朕的话,你们照做就是。”
“臣遵旨。”
千离说一句,皇甫鑫写一句,写完,皇甫鑫只觉信中内容太过,那人绝不会答应的,于是问千离:“陛下,要是那人不肯帮你又该怎么办?”
“不会的,你只要对他说‘替他人作嫁衣’这几个字,那个男人就一定会出手相助。”
打发了皇甫鑫离开,千离这才回到寝殿,这一躺下,她就沉然睡去,如果就这么睡着了再也不用醒来,那该多好。
这两个月来,是千离这小半生来过得最漫长的时日,她这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阿禧这一走就是音讯全无,皇甫垚和轩辕无尘之间的鏖战始终不分胜负,当姬仲羽的大军逼近燕京时,皇甫垚便是再有能耐,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不知轩辕无尘和姬仲羽哪儿来的默契,两方都将矛头对准了皇甫垚。
她的皇宫本就冷清如今可信任之人更是走得一个不剩。未来已经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住,何苦留他人在身边跟着她陪葬。
每日早起她第一件问的事便是玄王和信王的军队到了哪里?还有多久兵临燕京城下?梳洗着装后便上早朝,那些文武大臣,一日比一日来得少,告老还乡的、辞官不做的,甚至还有干脆携家带口落跑的,她只是看着、听着、统统不去追究。
直到这一日的早朝,整个大朝殿上只剩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丞相。
千离见了也不上御座,而是走到老丞相身前,欠身施礼,然后才笑道:“外公,就剩我们祖孙二人,今日就不早朝了,我陪外公去御花园散步。”
“好好好。”罗成笑意连连,他就是笑不出来也强作欢颜,他不想让外孙女再来忧心他。
千离挽住罗成,祖孙俩漫步御园之中,千离只谈论园中风景,而且极其活泼可爱,罗成见了恍然失神,他的罗樱乖女儿,小时候也是这般在他身边跳来跳去,像只带给人快乐的燕子。
罗成忽然抓住千离的胳膊:“叔夜呀,逃吧!离开皇宫这个牢笼,天高地阔哪儿没有容身之地。”他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度过此生,嫁人,生子,有人疼,有人爱,一家和美。
千离睁着又圆又亮的大眼睛,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逃?外公,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不到最后一刻你又怎能知道我一定会输?”
“你真当外公老眼昏花吗?”她现在遣散亲信,朝中无臣,军队也眼看支撑不了多久,这种局面她要怎么赢?“叔夜,我去求仲羽,你们是孪生兄妹,他会罢手的。”
“没用的,外公,阿禧去了那么久也没有一点儿消息,你再去也无济于事。他不杀我难解心头之恨,也好,我和他也该做个了断。”
“这是造了什么孽?要你们亲兄妹兵戎相见、自相残杀。”罗成竟老泪纵横,怎么也止不住。“叔夜,外公陪着你,仲羽要是杀进宫,他要是敢杀你,就必须先从我这把老骨头上踩过去。”
“外公!”千离撒起娇来。见外公死活不肯依她的意思派人送他回金陵,只能无可奈何地顺了老人家的意思,着人在大胜殿她的寝殿旁安排外公的住处。
其实,到了这最后的时刻,能有亲人陪着她,真是莫大的福气呐!
携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