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面上,淡淡地泛着金光。乱七八糟的头发,青色的胡渣,眼窝深陷。他的一生,仅有一次的落魄,定格在了大兴元年。
马车还在跑,是悠扬的曲乐。唱歌的女子与男子轻轻地相合着。草原所养育出来的儿女,歌声都是自由奔放的。一下子,就能打开人的心扉。
“悠?”我喊他。
他好像很疲惫,动了动眼皮却没有醒过来。我吃力地把身上的毯子盖到他身上,可是因为浑身都没有力气,只能唤,“那云?”
马车停了下来,帘子被掀起一角,那云绚烂地笑,“呀,你可醒了!”
在她掀起帘子的那一角,又钻进一张脸,爽朗地对我笑。那云一边推他的头,一边对我说,“外公和小东去买药了,你们俩现在是伤痕累累。呵,一睡就是三天!”
“他……”我担忧地看了李悠一眼。
“没事没事。阿尔斯兰壮得像牛一样,只是用光了体力而已。啧啧,他被外公打得真惨,外公眼睛都不带眨的。”
我心疼地问,“为什么外公要打他?那云,你进来帮帮我。”
那云钻进来,把我手中的毯子盖到李悠身上,又帮我垫了几个软枕,然后才说,“阿尔斯兰这小子太乱来了。他被抓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后来外公气急败坏地找到突厥王庭来,叫嚣着谁要是敢救阿尔斯兰那小子,他就跟谁翻脸,呼,吓死我了。结果你看,熬不住自己亲自去了。他们家的血统就这样,喜欢出尔反尔。”
我笑,“你们和龟兹为什么突然攻击安西都护府?”
“外公说,赤京里的谢太傅传来密函,说要救阿尔斯兰,就要引起西北的骚乱。我哥哥和谷浑王都受够了王盈那个草包,龟兹王难得与我们意见一致,于是大家一合计,就干了。”那云说得神采飞扬,摩拳擦掌的,“那时,王盈都躲到床底下去了,被我狠狠踹了一屁股,哈哈,太得意了。”
笑了一会儿,那云忽然凑过来,把我抱进怀里,“画堂,你还难过吗?我们都知道宝宝的事了。”
我摇摇头,笑道,“你们大家都不顾性命地来救我,我很高兴。”
“阿尔斯兰跟我们说,两个傻子就够了。哈哈,其实他不知道,傻子多得是,还一个比一个傻!”
“那云……”我眼睛又有点酸了。
“外公说一定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再给阿尔斯兰生儿子!所以,你一点都不要担心。”
我闭眼,脸红了,“我……没担心这个。”
蒙塔在外面说了一句话,那云马上应声,而后把我放好,神秘地说,“到时候我再教你点好办法,让阿尔斯兰**地求饶。我就是那么治蒙塔的,看他对我多么死心塌地。”
我尚未反应过她话语里的意思,她就钻了出去。
好像有马停在外面,外公硬朗的声音响起来,“那十二个死士都已经隐匿了踪迹,刘岩那班子乌合之众肯定找不到。我们只要走大道,皇帝的封官圣旨在那里,他们也不敢堂而皇之地截杀。”
小东说,“王爷和王妃醒了吗?”
那云回答,“画堂醒了,阿尔斯兰还没有。”
马车又被掀开,这次是托杜进来。他手里拿着几瓶药,毫不客气地拨拉开李悠的领子,皱着眉头往他身上倒。一边倒一边嘀咕,“死小子,我当初救你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李悠痛得抽了声气,我连忙说,“外公,您轻点!”
托杜转过头来看我,又恢复平日和蔼的样子,“小画堂,你不懂。阿尔斯兰这小子不治不行。他太喜欢死扛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这次你们都喊他阿尔斯兰了?”
托杜把他的衣服盖好,皱着眉头说,“不能太顺着他,这次就是个严重的教训。以后大家都管他叫阿尔斯兰,再也不叫他汉名。就是要气死他。小画堂,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气血不畅,浑身无力都是暂时的,只要好好调养就会没事的。”他摸我的头,一下又一下。
我知道除了我和李悠,最在意孩子的就是外公。他那么满心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世,可我却……
“好孩子,不是你的错。”他把我抱进怀里,拍着我的背安慰道,“你还年轻。你要相信外公。外公有法子的。真的。”
我拼命地点头,听着他胸口强健的心跳,真的就放心了。
外公出去了以后,马车就又开始动了起来。他们在外面一直用突厥话交流,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在商量。我百无聊奈,只能盯着李悠看,看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