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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毕业前的最后一次郊游,校方和米音商量过后,决定让米杨参加。米杨很高兴,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和同学们一起去春游。结果周围的同学打闹嬉戏时,把他不小心推进了一个人工湖里,幸好旁边有人相救。回到家里,他第一件事就是对妈妈说:“妈妈,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我想去学游泳……”他看出了母亲眉间的忧虑,安抚道,“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学会的!这样万一以后不小心掉到水里,也不用怕了。好吗妈妈?”
米音紧紧搂着儿子,哭得泣不成声:这孩子太懂事,也太辛苦了!
让我的儿子幸福好不好?——她含着泪,满怀真诚地向上苍发出祈求。
始·终
这学期的考试结束了,该上交的作品也已完成。待米兰所在的艺术史论专业明天最后一场考试完后,米杨就要和她一道返回韩家过寒假。至于是整个寒假都住在那里,还是回去看看韩进远后再中途返校,那是再看情形商议的事了。
为了韩峥感情受挫的事,韩进远几乎也是痛感心力憔悴又对此无能为力,这一点,米杨和米兰都是深知的。这次回家,有一大半是为了安慰他的情绪。即便料想到韩峥可能出现的反应,他们也都暂时顾不得了。何况经过半年来的同屋相处,米杨比起过去在韩家时,更摸准了韩峥的脾气,他知道,其实,他的心远比他习惯表现出来的那面要柔软百倍。
在和韩峥半明半晦的情感探讨中,他陡然发觉自己对姐姐所说的话十分地不诚恳。抑或者可以说,这样的“不诚恳”是对他自身的一种逃避。他真的从来不曾幻想过爱情吗?他真的对蒋睿涵的可爱无动于衷吗?他不再能欺骗自己了,因此也不再强迫自己去相信对蒋睿涵他没有半分友谊之外的好感,但是——至少、至少他仍然认定自己不会去点破分毫、不会任由危险的潮水越过堤岸,就算河床里面那一阵阵的“浪头”早已将自己拍得晕头转向,情感的激流也总是在河堤里面,尚不至于会肆意蔓延,冲向不该去往的所在。
他必须承认,连续一个礼拜都没有看到蒋睿涵的身影时,他有些失落。像个痴呆呆思春的少年,一不小心就会走神、有时磨着墨,一磨就很久,好容易回过神,提笔蘸上墨后,却又无力地撂下,什么也无心画、一个字也写不成。但是他向来是善于忍耐的:她不来,他也不会去找她。不来,有不来的好——他倒真是这么想的,尽管心念一转到这儿,就头脑一片空白,懒懒的啥也不想动。
但是,她还是来了。——不来虽然有不来的好,可是,当蒋睿涵用那戴着天蓝色手套的小手轻轻叩响他所在寝室的玻璃窗(他住在一楼)时,他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的方向略撑起身子向外瞄了一眼,原本还百无聊赖地仰躺在床上的他,就立即像周身通了电似地翻坐了起来。
她戴着和手套一色的绒线帽,米白色的大围脖绕了两圈儿,几乎遮住了她整个下巴,连嘴唇都被遮挡住了,鼻尖儿冻得红红的,眉眼透着笑意——她一笑,眼睛就会眯成一条弯弯的缝,他太熟悉她的这副表情了。他拉过轮椅迅速坐上去,轻划到窗前,打开紧闭的玻璃窗;冷风呼地一下灌了进来,这让他的头脑中的混沌霎时一扫而光。他看着她,明明有很多很多渐渐明晰的情绪想表达,一时间竟然失语。
“嗨,我去看了你们系的考试,今天上午是最后一门,我还怕你晚点就走了呢。这不,我可是特地来看看你的。”她把围脖往下拉了拉,露出了红润润的嘴唇。
“今天特别冷,你快进来再说。”这里虽属南方,却是温带,不比亚热带地区四季如春似夏,一到冬季,湿冷非常。今天偏又是这样刮着大风的天气,室外温度估摸着最多也就五度,他实在是怕她冻着了。
“哎。”她欢快地应道。像只小鹿般转身往宿舍的入口处方向跑。
她扯下帽子往米杨床上一抛,露出一头乱蓬蓬的短发;随后又解开脖子上绕着的大围巾,只任由围巾的两端松松地搭在肩头。
“糟糕了,”她往米杨床上坐下,恰好从书桌上的一面折叠镜子里瞥到自己的脸,“我怎么这个样子?哦,我出门忘了梳头!考试考晕了哇!还好,还好,没忘记戴帽子,不然我可怎么见人?”一通自言自语后,掰过镜子来自顾自用手指撸起了头发。
米杨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在他眼里,她略带蓬乱的头发,配着那双灵动闪烁的眸子,简直漂亮极了、率真极了。可这一笑,蒋睿涵还以为他是在笑话自己的邋遢加粗心,气恼地道:“完了,我的形象全毁了!”
“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