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窜到了全身。她把所有的尴尬、悔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心里只有发自内心的狂喜。身边的花海不见了,在他身边的其余人影也虚隐而去,她像只快乐的小鹿一般飞快地朝他奔去。
所有人看着他们。米杨两眼发懵地看着这个突然闯入视野的女孩儿,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冒出来的。
周围有人发出善意的起哄声。蒋睿涵用手背擦了把汗,然后非常果断地推起米杨的轮椅。
米杨把刹闸放下,按捺住心中的种种猜测和隐约的惊喜之情,故意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问:“你这是做什么?”
她发现他放下了刹闸,她推不动他时,她干脆直接了当地问:“你要我现在说?就在这里说?”
“嗯。”他头有点晕,迷迷糊糊地应道。
她不介意。“我来是为了回答你上次问我的那个问题——还记得那个问题吗?”
米杨当然记得。他脸上迅即露出羞赧尴尬的神情,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他周围正在写生的同学,便自己动手划开轮椅,朝着人少的地方行去。
“我说过,那是个没有意义的假设。”米杨的轮椅在一处僻静无人的田埂边停下。他低头不看她,喉结滚动,每个字都沉痛而干涩。
蒋睿涵在一个砍断的老树桩上坐下:“你说对了,明明就是个没意义的假设。”
她的话出乎他的意料。他俯视着她,在她脸上,他看到温暖的微笑。
然后他听到她说:“你应该直接问我,我喜不喜欢你,而不是加上那个假设。”她把手放到他轮椅的座椅上,她看到那上面他的残腿在不自觉地颤动,她略向前倾,握住了它们,在这双腿的主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前,她凝视向他褐色的眼睛,说,“米杨,我接受了它们,因为我喜欢你。”
乡间
米杨面无表情地听完她的告白,身子不自觉地向轮椅的靠背挺直。
她垂首等着他的回应,他却半晌什么都没说。
“谢谢你。”他终于开口道,“你今天说的话,我会记得的;但是,请你忘记。”他轻轻捏起她的双手,把它们从自己的腿上移开。“我是幻想过,要是可以和你并肩而行,牵住你的手一起走该有多好?可笑的是,我的这双手不是在驱动轮椅,就是撑在地上、靠它们……”
她握住他的手,感受着那他掌心里硬硬的茧,心中一片惊痛:“米杨,我讨厌你这么说!你根本是在用这些话虐待自己!”
他抽出自己的手。“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如果是我一个人,别人怎么看我都可以,我真的已经习惯了。如果我对周围人的眼光不能免疫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来我根本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活下来。”他喟叹道,“可是,如果身边多一个你,那就是两码事了。你也不要为了让我好过些就哄骗我说你对我的残疾不在意。你在乎的!不是吗?和我在一起时,只要有别人在场,你就立马会变得不自在。”他按下她因激动而耸起的肩头,阻止她辩解,“你一定不要认为这是你的错,这不是,是我总使你在别人面前难堪,这不是你应该承受的,我早就知道这一点……”
“我承认我是有一些在乎的,但我发誓我不是真的嫌弃你。我大概有一点女孩子的小虚荣,在别人对你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时候,我会很难过……我当然希望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是遭人羡慕的对象!和你在待在一起时,我的确有些不适应。可除了不适应外,更多的是对你的一份心疼啊!别人看不到你有多好,我好怄、也从心底替你不平!其实你身上的光芒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你知道吗?”
“我根本不怪你。就算你有你说的那些虚荣心,那也是人之常情,又算得上是什么错呢?说到底,是我自己在害怕……我从出生起就没有用自己的腿走过路,只有在梦里我才可能是完整的……”他想起小时候做过的一个梦,在梦里他撒开腿奔跑,当他兴奋地伸手一抓腿,握住的却仍是两团畸形的肉球,他就醒了。随着年龄增长,就连这样的梦都不再做了。”他不禁叹了口气,“现在看到你突然出现在这里,突然跟我说,你喜欢我,我也同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怕一觉醒来发现,所谓爱情对我这种人来说也和用双腿奔跑一样,原是场不切实际的美梦……”那一天在影院门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