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影子正朝她促步而来,她的心,突然被一种无可名状的感觉填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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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在她的面前,扶住她的肩膀,将近焚烧的眼重重地烫着她的脸,那逼人的目光迫得她忘了呼吸。终于,她微微笑了,万千慨然化为一声轻叹:“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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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嗓音微弱,轻得让自己也听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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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说话,一手拢她入怀,深不见底的眼眸愈发幽黑,似笼罩了一层浓浓的清雾。他抬手,小心地撩开黏腻在额前的一缕头发,像是牵动了一脉神经,穿针一时痛楚得蹙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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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声鼎沸声,穿针蹙眉抬眸,一股温热的感觉从额头蜿蜒而下,她的目光直落入这双眼眸里去——就是这双眼,刚才在眼前掠过,让她突然忘记了害怕,忘记了恐惧,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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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安泰着,舒服地靠在他的环抱里,只想就这样睡去,睡去。而在迷糊的一瞬间,他叫喊的声音有了一丝惊慌:“太医!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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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针醒来时,自己已经在晋王寝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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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光影骤亮,厚厚的幔帐垂地,满屋子的寂静,只有龙涎香袅袅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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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扎着起身,头部昏沉沉的,抬手一摸,竟是被厚厚的缠了几层纱条。幔帐霍然撩开,肖彦大步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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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这双眼又是明晶清澈的亮,四目相对,他露齿而笑,笑意一如春风拂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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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动。”他坐在她的身边,按住她的肩,动作又是轻柔的,转头传唤太医与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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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内侍早就候在外殿,满屋子的人忙着端水诊脉,耳边一片送吉问安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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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针待屋子里静下来,不好意思道:“臣妾无大碍,还是回景辛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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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行。”肖彦有点孩子气地侧坐榻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你是救驾功臣,本王赏你暂住这里,免受外人惊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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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针低眸,记忆漫漫而来。她是和陈徽妃一起进宫的,然后遇到了行刺事件,这事除了宴殿上的人,对外是秘而不宣的。陈徽妃自然守口如瓶,邢妃不知情,她在这里自然不惹人注意。还有,肖彦他是不会去景辛宫的,因为冷霜儿。她忽觉暗恼,为什么又想起冷霜儿了……她又蹙眉,抬头看去,肖彦正低头凝视着她,目光温和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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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我来晚了。”他执住她的手,说话有点不利落,“本来不去,后来想想,还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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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句“对不住”,竟让穿针感动得凝噎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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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静静靠在一起,此处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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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有内侍端了药上来,两名侍女随侍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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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针害羞地想起身,肖彦却未移动半点,只是唤道:“药给我,你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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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又悄然退了出去,一室静谧。药香弥漫,肖彦将药碗递到穿针的唇边,又想了想,提起小银勺喂她,落手极轻,又笨拙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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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针感受着药汁的温热,辛涩的苦味全无,只感到心里软软的,像要把什么融塌一块。她低头,想起娘,想起从小一直期待着娘握她的手,温软地唤一声“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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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端的,一滴泪水无声地坠落,溅在他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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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娉婷 东窗未白孤灯灭(三)
??他一愣,放下药碗,手指轻触她的眼帘,轻轻一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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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啊,就喜欢哭。”他笑看着她,不掩揶揄之色,“我的伤刚好,你又受伤了,想想真好笑。这样,上次你喂过我,这次我喂你,咱俩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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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针一听,心头没了那份酸楚,连耳根都发烫起来。肖彦见穿针整张脸红透,索性大笑起来:“你可要快点好,本王可没你那份耐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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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幔帐外有了声响,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