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看不懂眼色的吗?怎么还愣往枪口上撞?
彪形大汉神色一变,回身去看,就见一妙龄女子怀抱两个襁褓,一脸倨傲地看着自己。
“你……你的夫君叫什么名字?”他有些踌躇地开口问道。
九歌眉头一拧,却是有些不服,“洒家在你跟前,你不先问问洒家的名字却要问个不在的人,你几个意思?”
不想大汉神色大变,“不在?!什么不在?怎么不在?难道你夫君出事了?”
“呸呸呸,你才出事呢,他好着呢,”九歌说着将大汉上下打量,“不是,说半天你是干嘛的?”
大汉一想,人家不信自己才半句话都不愿透露,忙道,“我是燕南天,不是坏人。”
人的名,树的影。
燕南天的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剑,便是寻常百姓都听过他的大名。
燕南天自报名讳,一时间镇住了大堂上的所有人,但不包括九歌。
九歌只是听到他的名,然后单纯好奇地问一句,“那你有没有个兄弟叫艳阳天啊?”
当下在场所有人:“……”
这小娘子是在拿燕南天开涮吗?
燕南天的心胸跟他的体型成正比,闻言不觉得被冒犯还哈哈大笑,“燕某没有兄弟叫艳阳天,但有个义弟叫江枫,不知小娘子可认识啊?”
“啊!”九歌大惊,翘起一只脚,指着燕南天道,“你就是老江没事老提的大哥啊。”
别问她为什么是翘着脚,那不是手上抱着孩子没空嘛。
燕南天大喜,几步走到九歌近前,猿臂一展就要抱上去,“你就是弟妹?大哥可算找到你们了!”说着他的手臂就要收拢,但一想到男女有别这不合适,那双臂就生生圈在了半空中。
九歌看他这大鹏展翅的造型,以为他是要抱孩子,二话不说赶紧把孩子塞过去————可算能解脱了,抱了一路手都僵了。
“诶诶,弟妹慢点……慢点,”燕南天好一阵手忙脚乱,最终靠蒲扇大的手掌将孩子牢牢按在自己胸前。
这是新生的婴儿,连骨头都是软的。
燕南天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这是枫弟的孩子,我要当大伯了。”他如梦似幻地说道,继而落下泪来,“我有侄子了,还是两个,真好,真好。”
燕南天是孤儿,没有亲人,自打认了江枫为义弟,他是真的把人当亲弟弟,那弟弟的孩子自然也是他亲侄子了。
九歌:“……”
九歌不懂凡人对亲情的渴慕,她只觉得燕南天突然来一出猛虎落泪有些瘆人。
“弟妹,孩子可起了名字?”燕南天收拾好心情,目光灼灼地看着九歌。
九歌挠了挠脸,指着襁褓对燕南天道,“脸上带疤的叫江小鱼,特别闹,脸上没疤的叫花无缺,爱睡觉。”
“江小鱼……花无缺……这怎么不是一个姓?”
“老江说让无缺跟洒家姓。”
“这样啊……确实像枫弟干的事儿,不过弟妹,大哥从刚才就想问了,你怎么自称洒家啊?”
“呃……”九歌一时语塞,脑中死命翻找月奴的记忆,“……因为小时候听水浒,最喜欢鲁智深?”
燕南天一听就乐了,“【花和尚倒拔垂杨柳】,弟妹豪气啊。”
“好说好说。”九歌汗都快出来了。
燕南天似乎对九歌这个弟妹很是满意,忍不住多聊两句好拉近关系,“听口音,弟妹可是出身东北?”
九歌一听他能直接点出家乡,直接破防,“是啊是啊,洒家就是在长白山成的神,乡音几千年都改不了。”
这话听到燕南天耳朵里就是,【是啊是啊,洒家就在长白山口口口,乡音口口口都改不了】。
燕南天懵了,以为自己空耳,但大致意思明白了,“弟妹家在长白山那片儿啊,那我们可是老乡,大哥也是东北银。”
“老哥儿啊!”
“老妹儿啊!”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两人一时间将江枫都抛诸脑后,忘情地唠起嗑。
不知过了多久,江枫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他扶着门框,喘着大气,一抬眼就见九歌和燕南天坐在大堂相谈甚欢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