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殿,弓着腰缓缓下跪,手握笏板,在承极殿外等候皇帝传召:“老臣石铤(瞿韦衣)叩见陛下!陛下圣安万年!”
身后跟上来的三部长官还没踩上平台,也在台阶上下跪道:“臣兵部尚书曹文泰(工部尚书贺安逸、户部尚书陆聘)……”
很快殿内小碎步走出一个小太监,让众人进去:“诸位大人,圣上让您们都进去。”
众人答应起身,大步跟着太监走进这承极殿。
皇帝倚坐龙椅,右手按压太阳穴,看上去烦恼的很,掌印太监曹进诚跪倒在一边。
这位大太监是先帝时候就跟随的老人,开国后自宫为皇帝效忠,是亲信中的亲信。
官员们在殿内纷纷下跪,高呼万岁。
“诸卿平身。”皇帝睁开双眼,单手虚托,底下的官员们纷纷起身,皇帝接着说:“这么晚召见诸卿,皆因北方的战事。”
北方的战事?兵部尚书曹文泰咽了口唾沫,他手下探报说的明明是说,燕王再进言和亲一事,怎么变成战事了?
大魏的战事皆绕不开兵部、户部,难怪两部官吏都到齐了。
“这是昨日雁北三十四座烽火堡,镇守将军亲笔八百里加急的战报,言北奴铁骑十余万直逼戚威岭以北,抛射弓箭射杀了几个边境士卒。”皇帝皱着眉,手中的书信晃了晃。
“这还是第一次,北奴以十万之众逼入边境,朕思虑再三,也不明白北奴这么做的意思究竟是为了什么……石铤,你说说?”
石铤咳嗽两声,走出队列举起笏板恭敬道
:“禀陛下,老臣以为,边境北奴主动攻击我守边将士,造成几人的死伤,此事可大可小。”
皇帝面色如常,并无变化。
“前朝乃至更古时,北奴时常南下劫掠北方百姓,称之为打草谷。以往之后就会蛮横无理的要求岁币、开发边市交易等,想来近年我大魏安定之后,北奴意欲恢复前朝旧历,以为要与我大魏和亲、岁贡……”
皇帝挥挥手,边上的曹进诚连忙爬起身,退到边上,一个小太监举着托盘,盛放一杯温热的茶水。
萧元彬的眼睛看向瞿韦衣,问道:“若是真如宰相所言……曲灵公,你操持长安武事十年之久,朝廷上的武将之中皆视你为尊,依你看此事,朕是做大还是化小为好?”
皇帝的眼神冷淡,被点到名字,瞿韦衣只能站出来躬身道:“老臣以为,北奴此举恐怕与藩王有关!”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瞿韦衣身为长安勋贵之长,他语出惊人的把矛头直指藩王势力。
这可不是前朝皇帝一家独大,大魏藩王们个个拥兵自重,强势如楚、燕、淮三王,甚至都和长安兵力接近。
连这位萧家开国皇帝都难以对藩王们施压,老爷子目视底下官员一圈,里面自然有不少各藩的眼线,他面色冷厉的继续说:“燕藩数次上书,直言和亲岁贡之事,陛下并未明确回应此事,致使燕藩心中隐怒。陛下,老臣以为燕藩于北镇国,本应有御边之责,却几番示弱北奴。此事可大,陛下可以此做空北藩,由朝廷另人镇守宁州。”
“曲灵公,燕王镇守宁州,经营何止十年,早已根深蒂固,手下燕军多半都是开国后从燕地收上的兵,对燕王忠心耿耿。”兵部尚书曹文泰连忙站出来提醒:“燕王可握有强兵二十万,曲灵公,万一生出什么事,可不是国公能担的。”
群臣之中顿时乱作一团,兵部左侍郎彭近臣站出来附和道:“尚书所言甚是,诸藩中,燕藩兵力最多,经营十余年的宁州更是固若金汤,位高权重,为我魏朝北疆镇国利剑,更何况那可是陛下同母亲长兄,曲灵公此言叫天下人怎么看我魏朝皇室?”
“彭大人所言极是!陛下在民间以圣德之道育民,十年之间,民心已经安定,藩王再怎么样,亦不会作乱,但若做空宁州,燕藩疑心被逼与北奴暗合,恐怕届时才是真的天下大乱。”又一员兵部上官出列论道。
兵部从不畏惧勋贵,天下安定后,与勋贵争夺兵权的恰恰就属兵部官吏!
历朝历代的兵部,主要是把控朝廷的所有军马,大魏比较特殊,现在的天下兵马分在朝廷、藩王以及勋贵们手上。
藩王、勋贵都是朝廷的眼中钉,兵部眼中的最大敌人就是在长安京畿大权在握的勋贵势力。
群臣纷纷应和,认为曲灵公所言实在太过理想,不但不符合兵部利益,户部和工部更无心与藩王们交恶,即便藩王们瓜分走了朝廷的税收和人力……
曲灵公冷哼一声,重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