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同学住在破旧的房子里,跟他的父亲相依为命,而他的父亲在见到他们时,出乎他意料的热情。
同学的父亲,那个年近四十,满脸胡渣的男人笑眯眯摸着他妹妹的小辫子,说,小姑娘,长得真水灵。夏夏却并不买那中年男人的账,哼了几声,便拽着温如衍的手说,哥,快点拿书,我们回家,妈说今天要做我爱吃的糖醋鱼呢。
同学却拉着温如衍的手说,连环画被后屋的小二子拿去了,他有点怕他,要温如衍随他一起去取回来。鉴于有可能发生打架事件的可能,温如衍便跟妹妹说,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许多年许多年后,温如衍一直记得,书取得很顺利,当他和同学欢笑着跑回他家时,他听见到隐约的被闷住的哭泣声,那个声音那么象他妹妹的声音,他寻着哭声找去,然后他看到了他用一生都无法释怀的场面,那个满脸胡渣的男人捂着妹妹的嘴,象畜生一样趴在他妹妹的身上。
那年夏天的记忆仿佛洗不去的斑斑血迹,那罪恶的一幕,那力量悬殊的搏斗,那冲天的火光,昏迷的妹妹,惨白的医院,父母的痛心,在年少的温如衍心中,成为至生无法摆脱的桎梏。
这件事过后,他便随着父母搬到了另一座城市,他不知道他的父母用了什么办法,总之他仿佛在一夕之间忘了很多事情,偶尔望着他的妹妹天真的笑脸,他的脑海中会闪过一些片断,然后便归于平静,但他很奇怪的有了一个信念,这个信念便是,他是温如夏的守护者。
温如衍长到十九岁时,很是争了一口气,考上了某省的重点大学,父母高兴不在话下,他的妹妹更是把他当神一样膜拜,以至于她和家人以外的人说话口头禅便是:我哥,如此这般,如此那般。那时他的妹妹已经长成了小姑娘的模样,虽然满脸的青春痘,但无损于在他心中第一小美女的位置。打包离家时,小姑娘拖着他的手,象小时候一样念念叨叨,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温如衍已经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左右他的情绪的女孩子只剩了他的妹妹温如夏。他的大学同学,同宿舍的上铺兄弟苏朗某次嘲笑他说,如衍,你是不是有恋妹情结?为此,他差点和他翻脸。
大学毕业后,他返回了g市,他的家乡。他开始尝试恋爱,那个女孩和夏夏一样,笑起来双眼总是弯弯的。他很喜欢看她笑,他们象就别的男女朋友一样,牵手,约会,接吻,甚至上床,但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常常把她错看成夏夏。
女友后来提了分手,她说,如衍,我总感觉你在我身上寻找什么东西,但我终于弄明白,你要找的人不是我。
后来他和同在g市的苏朗提起心中的郁结,苏朗便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并着力帮他联系了他在北方城市的好友。而他在那段心理治疗期间,他终于复苏了他那段断片的记忆,他记起了所有。
苏朗常常和他说,如衍,你要学会放下,更要学会释怀。他沉默,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揪着心任夏夏在深圳自由成长,多少次,偷偷站在她的下班必经之路,看着她疲惫的样子,极力忍住把她带回家的冲动。他甚至想,如果她不是他亲妹妹多好!
夏夏恋上苏朗后,他们兄妹间发生了自小到大最严重的情感危机,她说,哥,你爱过一个人吗?你在青春年少的时候,描绘过一个人的样子吗?苏朗便是我想的那样,所以,请你不要阻止我爱他。他常常痛心,二十余的兄妹情分竟抵不过一个她和苏朗的爱。
温如衍三十岁生日那天,他的父亲很凝重的把他叫到了书房。然后给他看了一张老相片。父亲对他说,衍衍,这是你亲生父母。他震惊得倒退了好几步。父亲叹了一口气说,我和你生父是战友,调回地方部队时,我们被分配在了某地方缉毒队。你出生才六个月时,我和你生父接到命令,去云南抓捕毒贩。你生父在这次行动中,牺牲了!带着他的骨灰回到家乡时,你的生母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只隔了几天,趁看护的人不注意便自缢身亡随你生父而去。衍衍,原本我和你妈决定这辈子都不告诉你这件事,但如今你成人,我和你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衍衍,你生父离去时,遗言便是很遗憾不能看着你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他站在父亲面前,掌心几乎捏出血来,他不是没幻想过他和夏夏不是亲兄妹,但当事实真的如他所愿呈现在他面前时,他第一句却是,爸,这件事不要告诉夏夏。父亲凝重了点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说,衍衍,你们兄妹感情一直很好,不告诉她也是好的。
他请了长假,去了他生父母坟边,在他生父母的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