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已经被情绪所控制,不再适合主导本次的会谈。萨塔这个顾问也只能连声劝慰着爱人冷静下来,将这个问题交由让他来解决:“姐你先休息下喝口水,这事让我来谈吧。”
为了不驳自家男人的面子,蕾希自然是不情不愿地坐回了原位,眼睛可还狠狠地钉在皮萨罗的身上,恨不得把他给当场揍一顿。
稍稍整理了下思路的萨塔,整个人倒是放松了下来。只见他从容不迫地摘下了眼镜,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细细擦拭了起来,嘴中不紧不慢地反问了一句:
“男爵阁下,您的说法实在是有失偏颇了。我们这些人为了此事忙前忙后,可您不仅未同我们进行协商,还擅自申请结案。这……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了?”
“有何不可?我想我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现在失踪人口已经找到了,既然逝者已去;那么也就没必要继续耗费精力下去,徒增伤心了。”
男爵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要求不放,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急不可耐地要请他们离开了:“我已经安排人去准备晚宴,期望明日诸位朋友务必到场,不要为此次的旅途留下遗憾。”
而下决心势必要干掉那只血族,和自己爱人同仇敌忾的萨塔自然是不肯,语气也显得有些急躁了起来:
“晚宴你倒是不必着急,皮萨罗男爵。我们还需要继续在贵村暂住几日,毕竟要陪同修士会的行动,他们领悟圣言也是需要大量时间。”
“诚如艾萨塔先生所言。”一直沉默不语的伦纳德教长也忽然开口,接着萨塔的话继续讲了下去,“希望男爵阁下能为我等神圣事业分忧,也请乡民能够见谅。”
“伦纳德主教所言极是,女神的神圣事业自然是要全力襄助。但也请您为我们着想,如今毕竟不是开拓时代了,我虽贵为土地领主,但村中长辈的意见和建议还是要听一听的。”
不出萨塔所料,皮萨罗男爵果然搬出来了所谓的自治传统,把责任一股脑全甩到了所谓的长老会身上;自己则站在高地上,成了个热心民主的好好先生。
但他邀请佣兵们帮助他调查失踪案件时,可没有听闻他召开过什么会议。这个长老会显然就是个空架子,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有恃无恐。
无非就是为了他的工厂稳定,让那些工人们不至于吓到逃跑,好让自己继续挣钱罢了。
只不过萨塔接下来的话,反倒是让这个乡下男爵心中一惊,不由得开始认真分析起利弊来:
“我觉得帝国忠诚的子民们肯定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处理掉一个危及公国子民安危的隐患,对于公国和卫戍部来说,这也是个值得说道的成绩。”
“我想也是,但还是要请诸位先做好心理准备。”
心底里权衡完利弊的男爵,在片刻后重新抬起了头来;脸上不仅是没有萨塔预想当中的纠结,反倒是流露出了一股颇为惋惜的情愫:
“有些话我也敞开了说吧!其实是近来村中,有不少针对外乡人的流言蜚语传出,贵团在此地停留时间久了,怕是会诱发恐慌。我之所以这么决定,也是为了诸位的安全考虑~”
“这t是你个村长应该做的?!”
只是蕾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伦纳德教长给粗暴打断了。他似乎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安排,自说自话地打起了圆场来:
“您的考虑我已知晓。既然已经叨扰多日,我会尽快带领学生完成课业,不会过多麻烦您和村民的。”
说完老教长便站起身来,像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似的,颤颤巍巍地向着在座的四人深鞠一躬;随后便佝偻着身子,头也不回地独自朝着书房大门走去。而他这突如其来的鞠躬,着实是把在场的人都搞糊涂了。本以为这小老头此时会固执己见,执意要坚持搜查,甚至不惜明里暗里去威胁皮萨罗。但看来也只是个欺软怕硬的人。
等失望透顶的萨塔小秘书回过神来,老教长已经不知道跑出了多久。无奈的他也只能强行拉着破口大骂着不愿离开的蕾希,匆匆离开了书房跟上教长的步伐,同男爵不欢而散。
而这小老头的速度却是惊人的快,就如同极速出膛的子弹一般迅猛:两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跟着一路小跑,愣是连他的背影都不曾追上。
最后闷闷不乐的两人赶到了教堂前,才算是瞟到了他的背影:只不过这白发苍苍的小老头,却是孤身一人在敞开着的两扇破旧木门前站定,活像是个孤苦伶仃的老鳏夫。
小老头此时将背脊挺地笔直,正在用那略显混浊的双眼,无声无息地注视着教堂的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