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声,朝云也叹了口气:“朝云见小姐也累了,今晚不然还是早些休憩吧……”
尚幼萱抬了抬眼,摆摆头:“不必了,你去将我的纸笔取过来。”
“可……”朝云心疼又无奈,只能顺了她的意思。
锦盒中的纸页愈叠愈厚,加之今日写的几乎要满出来了。
少女单手执笔,侧颜如玉,唇瓣一张一合,纯净美好。
烛火摇曳,少女身上的光依旧明亮,是任何污秽也挡不住的灵动之气。
四月中旬,又到了该去给尚老夫人请安的日子了。
晨起的时候,又是涟漪在伺候,她是听雪院最为年长的侍女,交代了许多有关讨好尚老夫人的话。
尚幼萱充耳不闻,让她乖顺可以,可要她做那种阿谀奉承的事儿,便是比登天还难。
涟漪也熟知她的秉性,只是自顾自说着,从来不强求。
“小姐前些天出府的事,老夫人似有不悦……小姐待会儿注意点儿。”涟漪在为她梳妆时附耳道。
尚幼萱乖乖点头。
人前,她永远一副乖巧、尔雅的模样。
到了时辰,尚幼萱带着暮雨往蕙中堂走。
这一次,她们干脆去得比平时更早,省的有让二房三房的挑出什么莫须有的错处来。曲素梅领着两个女儿和虞若珍领着一儿一女陆陆续续地也到了。进堂门时,曲素梅警惕地撇了尚幼萱两眼,随后笑意盈盈给尚老夫人请安:“媳妇见过母亲。”
“嗯。”尚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目光移到尚含蓉尚含莹姐妹俩身上。
“孙女见过祖母。”二人也规规矩矩地向她福身行礼。
尚老夫人嘴角咧开,忙道:“好,好,你们越发懂事了。”
虞若珍不吭声,尚老夫人也对她不怎么理睬。
“奇了,皓儿怎么没过来?我很久没在府里看到他了。”尚老夫人四下望了望,没有寻到尚嘉皓的身影。
曲素梅的得意再也藏不住了,扬声道:“母亲有所不知,皓儿仕途一帆风顺,近来差事儿一大把,因此误了给母亲请安,媳妇回去定要好好说他!”
尚老夫人目露精光:“当真?!皓儿这孩子,果然有出息。”
几个长辈叙话时,一道阴狠狠的目光死死盯着尚幼萱。
尚幼萱岿然不动,始终低着头,像是懒得理会。尚含蓉的眼神里带着怀疑和警惕,仿佛要将尚幼萱生吞活剥了一样。前几日,若不是因为她们几人,自己也便不会被沅王质疑走漏风声了。自己和沅王的苟且之事,不能被任何人知晓。尚幼萱忽而猛地一抬眼,迎上那道目光,神情从容自若,尚含蓉却慌了。
“祖母,媳妇听府里的下人说,四姑娘前段日子出城了,不知可有此事?”
不愧是母女,心里想的东西都一样龌龊。尚含蓉还未说什么,曲素梅就先行开口挑起话来了。
尚老夫人似乎不悦地盯了尚幼萱几眼,询问道:“幼萱,往后擅自离府须得和祖母明说。”
尚幼萱放下手中的茶盏,温顺地起身请罪:“是幼萱的错,祖母莫生气。”
“坐回去吧。”尚老夫人两指揉着穴,“你平日里是挺谨慎的,可你这样贸然应邀出城,祖母哪儿放得下心?”
“祖母,幼萱不敢有怨。”
尚老夫人脸上又是一片祥和:“嗯,好孩子。”
“尘儿,你大哥仕途风顺,你呢?”尚老夫人岔开话题,把注意转移到尚嘉尘身上。
尚嘉尘一时语塞:“祖母,我……”
他今年有十八了,一直跟在三房老爷尚品良身边做事。
尚品良的官位是尚府几个老爷里最低的,平京人人只忌惮尚品修,倒忽略他这个弟弟。
尚老夫人扶额叹气道:“良儿也是,官场上遇着不顺心的事儿都不与家里人讲。”
“尘儿,苦了你了。”
尚嘉尘忙道:“多谢祖母,我跟着父亲做事一点儿也不苦。”
尚老夫人歉意地看着他:“我来日让修儿为你父亲另谋个官职。”
尚嘉尘心中一惊,连忙跪谢:“祖母抬爱,孙儿感激。”尚老夫人脸上显现的,是对旁人没有过的关怀与慈爱。
说到底,尚家的人所依傍都是尚品修,若是哪日尚品修倒台了,这一家子都要跟着遭殃,届时连个栖身之所都不会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