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睡不着。
她闭目养神,等到周遭不再有声音,巫女走进帐篷躺在她旁边,再等待许久,才从被窝里逃了出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摸进克劳利的帐篷。
里边有种诡异的香气,格外浓烈。小哑巴打了个哈欠,难以找寻的睡意居然在这里一下子就找到了,她有些惊讶。
不过,当她看见克劳利的脸后,睡意一下子又烟消云散。
克劳利的睡相可谓悲惨。他正为偏头痛而呻吟,而与此同时,他肯定做着异常劲爆的噩梦。嘴里嚷嚷的话语和呻吟混在一处,眼睛止不住地流泪。
小哑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看着未免也太过无情了些,还会坏了心情(后者关键些)。她思来想去,决定摸一摸他的脸,帮他把眼泪给抹了。
”呃……啊……哈,哈,哈。“
抹的过程中,克劳利睁开了眼睛。更多被眼皮包裹的泪水滑落,看着颇为壮观。
”哑巴公主?这是在哪……哦,你是睡不着觉么?“
不清楚这家伙是怎么得来这信息的。但小哑巴确实难以入眠。她想要找些睡意,所以来听故事了。
她将手变作拳头,先是两只手抵在一处,随后又将拳头彼此分开,最后分别抖了抖。
”哦……你要听‘双体一位’的故事么?你居然对这个故事感兴趣。嘶——好痛好痛好痛……“克劳利话说到一半,突然扶住后脑勺喊疼,”你能帮我拿点水过来吗?我觉得喝点水能让头疼好些。哦不不不,我自己去拿吧。边走边讲。“
克劳利自说自话地起身,拉着女孩走出了帐篷。
他似乎介于梦境与现实之间。异于常人的是,在这迷迷糊糊的阶段他讲起故事倒是很利索。
”我们之前讲到哪里?嗯……我曾经白天作为警察为市民们伸张正义,当上了城市的正义支柱。但我只能在规定内行事,而规定无法十全十美,总有恶人能钻入漏洞,而逃离正义的审判。所以,晚上会冒出另一个我行侠仗义,用法律以外的手段惩治恶人。虽然违背了规则,并不被提倡,但同时也被人民群众心底里支持。我们两人并不认识,各自坚守着自己的正义,在心中也各自鄙夷着对方——毕竟观念不同吗——直到某一次,在日落黄昏后,两个我相遇了。”
女孩点了点头。
故事暂且打住了,克劳利问道:
“话说,哑巴啊,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如果世界上真的出现了另一个人,她和你长着一副模样,拥有你过往的一切回忆,那你会认为她是什么呢?你又会对她做什么呢?
营地外有汩汩流动的溪水。克劳利蹲在溪流边,用手剜下些许水流,再捧入嘴中饮下。
他明明可以直接命令水流进他的嘴巴。
小哑巴耸了耸肩,将手并作刀状,往脖子上划了半圈。
“呃。”克劳利一瞬间忘了要说些什么,没想到这小妮子办事这么直接,“万一你才是那个后出现的家伙呢?你又会怎么想?”
小哑巴将方才的动作再做了一遍。
“哎,好吧。永绝后患也是不错的选择。”克劳利帮她圆了圆场,“是我的话,我会让他选择。是当白天的英雄,还是晚上的义豪。然后我会选另一样。如果他也这样想,那我会说‘这想法是我先提的’。”
话题没有就此结束。他给小哑巴编了一段完整的事件,有反派有危机有友情有成长,当然还有若隐若现的爱情主线。
讲完这段故事,小哑巴打了个哈欠。希望是信息太多让她疲于接受。他将她送回了帐篷,自己也回去睡觉了。
还有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他赶着去铭记一位人。
巫女还是待在飞艇改造房中,郁闷地敲着桌子。
毫无经验,如同无头苍蝇般探索记忆是很危险的。记忆里充斥着危险的片段:潜意识试图忘掉的事、无论看多少次都有精神负担的事、还可能有最危险的——导致失忆症状发生的事。
她心底里最坏的打算还是发生了。虽说方才可能是偶然**件。但从“唇”这个随处可见的意象便能跳转到三者之一的记忆,足以说明克劳利这家伙的过往和地雷阵没什么区别。
谁能想到克劳利这家伙居然无师自通,这么快就学会在记忆间“跳跃”了呢?哎,万一这家伙就此一蹶不振就糟糕了……
满脑子都是杂乱的担忧,如果此刻在现实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