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街茶楼,一个粉裙女子从窗户跃进了二楼的雅间。
背对着她的小孩正细心整理身上的新衣裳――这也是内外两件成人式的长衫,不过是青色的。
“这个,拿去烧了。”孩子丢给她一套淡红色却脏污不堪的衣服。
女子有些犹豫,“小掌门,这衣服上可有先主写下的铭文,能护您安全的!”
孩子却不再理睬她,径直地下楼去――在余萘回来之前,他要尽可能地继续维持一个弱势者的形象。
余萘留下这衣服是什么意思,他明白――他已经被发现了,但是对方仍然为他施法相救,足以见得余萘并没有看出他是故意服了毒的。
他不应该小看这个余萘。
正迎着张二寡蛋端茶上楼,孩子马上低下头去,一副不敢直视对方的样子。
“二、二爷……”
跑腿汉子点点头,继续上楼去了。
孩子倒没表现得怎么样,反而是隐匿在暗中的粉衣女子紧紧握住双拳,眼中凛冽的杀意毫不掩饰。
这杀意在孩子轻飘飘地瞪了她一眼后,也消散殆尽了。
“呀,花娃儿,你可歇好了?”老板娘接亲儿子般迎上来,“你看看这,换身行头,多俊一小子!”
孩子未曾敢抬起过头,只是蚊吟般吭吭哧哧,“谢、谢谢老、板娘……”
“咱们花娃儿客气着呢!”老板娘拉出他的手,抚着他的手背,“哎呀,想当初,花娃儿摔进了河里冒犯了山神,乡亲们都对你处处冷眼,也只有咱茶楼……”
“只有我啊,我可不信那些有的没的,什么山神不山神!”
“所以我就让你住进了咱楼里……你知道,这期间也有不少信山神的来咱楼闹事儿,你可就跟我亲娃儿似的,那街头混子都叫我拎扫帚给打出去了……”
“害,你看,”老板娘说着便哽咽起来,“你看啊,我这身边也没个亲生的孩子,就待见你这娃儿,勤实,大度,不记仇……”
“你这是要走了……你也常记得来洛街看看!要是跟那修士修习辛苦了,就想想咱洛街。”她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孩子的手背,“我知道,咱洛街也没啥好想的,咱洛街人都对不住你……你别记怪就行,咋着哪天回想起,这小山沟沟里也得有点高兴事儿才行啊,对吧?”
老板娘拿出一包油酥饼,自家的茶楼点心,不贵,可她红了眼睛,“来,吃口东西,这么些天也没正经儿给你吃点什么。”
孩子手里被塞过来热腾腾的酥饼的那一瞬间,泪如断珠,遏制在喉间的哽咽像是怎么也压抑不住一般,在油纸包上晕开了一个又一个泪点。
他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老板娘忙地拉起了他,怕他再做什么傻事,连拉带扯把他送上了余萘包下的那个雅间里。
“花娃儿,今儿咱楼不许你干活了,你继续歇着吧。”说完,老板娘关门下了楼。
屋里又剩下他一个人,他呆呆地咬了口酥饼。
很甜,甜的发腻。
“小掌门!”粉裙女子忽然从梁上跳下来。
孩子一惊,反手就把没吃完酥饼隔窗扔了出去,他的神色再次变得内敛深沉,“怎么了?”
“先前我感觉到一股法力波动,就放出灵识去探查,发现――洛街桥的水妖结界,被破了!”
孩子皱紧了眉头,“你看清了?会不会是杏儿?”
“不会!倒像是,之前那个白衣修士。”
他低下头沉思一阵――白衣修士……也未必一定是白衣修士吧。
“桃儿。”
“弟子在。”
“你先前猜他是鹿脊山人,对吧?”
桃儿有点犹豫,她确实说过那人像是鹿脊山弟子。可当他为小掌门治伤时,那副法力无边的样子,说他为人弟子又实在是不像。但鹿脊山掌门正在闭关,而且、而且也不是长这副模样啊!
“嗯,小掌门,他会不会是鹿脊山掌门的闭门内侍?”
孩子冷哼一声,鹿脊山确实弟子众多,但他可从来没听说过鹿脊山掌门还收关门弟子的!
“若他真是鹿脊山人,又怎么会修习娑陀门秘术?”
“您是说他用的那段符文?”
孩子点点头,又补充道,“娑陀门七大神符之一,明心箴句。”
“可是这样一来,他又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