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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身兼户部和礼部尚书二职,忙得可谓焦头烂额,如今又要处理国库存银转移之事,当真是心力交瘁了。
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左侍郎丘瑜,脸上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左右众人,隨后出班进言道:“陛下,內城百姓拢共八万余口,除去应征参军的那一万五千名男丁,如今还剩下六万五千多名老弱妇孺,若要南迁,这些百姓该如何安置?”
“闯贼若破城而入,难保不会屠城泄愤啊!”
闻言,朱由检不禁眉头一皱,面露犹豫之色。
百姓的去留,的確是个问题。
看着龙椅之上陷入沉思的朱由检,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亦是面露苦恼之色,沉声道:“南迁之路势必危机重重,险象环生,百姓手无寸铁,若一同迁移,必成行军之累赘,闯贼定会穷追不舍。”
“届时不仅行军缓慢,还要保护百姓,若遭闯贼围困,恐有全军覆没之险,请陛下以大局爲重!”
听罢方岳贡所言,朱由检心乱如麻,眉宇间尽是愁绪,一时不知该如何定夺。
李自成当初被孙传庭杀得仅剩十八骑,爲何能如此迅速的东山再起,夺下大明的半壁江山?
就是因爲他贏得了民心。
民心,即天下!
大秦强吗?
横扫**,併吞八荒,举山河內外,皆匍匐脚下!
可这跟大秦的底层百姓有什么关係?
驭民五术,干不完的苦役,修完长城修帝陵,苛政猛如虎,动不动就连坐杀头。
秦,一场王的盛宴,建立於累累白骨之上,它的强盛,是秦人的灾难。
暴秦致民於水火,离心离德,纔会二世而亡,纵观整个华夏史,哪个朝代不是如此?
还有些朝代,如李自成那般,打着拯救苍天的旗号,坐稳江山后,又开始倒行逆施,在粉饰的太平裏,视民爲草芥,敲骨吸髓,以满足顶端的权贵。
试问,一个把百姓当成牲畜的国家,能有什么未来?
朱由检绝不能如此,他的重生,是爲了改变,而不是延续。
一念至此,朱由检的目光瞬间变得坚毅无比,扫视殿內众臣,满脸威严道:“凡我大明子弟,不可一人落贼之手!”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譁然,众臣无不面露难色。
內阁首辅范景文出班,正色道:“陛下,若带上百姓南迁,我军必被拖累,何不让他们自行逃亡。”
“闯贼虽无道,可爲了笼络民心,他们也未必会屠城。”
朱由检神色肃然地看着范景文,解释道:“范阁老,朕携民南迁,不仅仅是爲了让百姓躲避兵灾。”
“內城百姓多是军中將士的家眷,若任由他们在闯贼刀口之下自生自灭,势必军心大乱。”
顿了顿,朱由检深呼吸了一口气,眉宇间尽是凝重之色,目光灼灼地看着范景文。
“更何况,城中百姓追隨大明已久,朕又安忍弃之?”
此言一出,范景文顿时无言以对,默然地低下了头,退回行列之中。
礼部左侍郎丘瑜,沉思片刻后,左右环顾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众臣,再次出班进言道:“臣以爲,孤城久守则必破,闯贼皆乌合之众,进城之后,势必要烧杀抢掠,搜刮全城,携民南迁,不无道理!”
“可令人遍告百姓,有愿隨者同去,不愿者留下。”
听罢丘瑜所言,朱由检的眸中亮起一抹精芒,携民南迁的心思已是坚如磐石。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朱由检並非要偏安一隅,只是大明唯一的希望在南方,三日后关寧大军便可抵达,而这也是南迁最后的机会了。
破釜沉舟,或许能截取一线生机!
“吴三桂率关寧军牵制住闯贼后,全城军民一同南迁,不得有误。”
话音一落,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道沉重的脚步声。
伴隨着铁甲沙沙作响,众臣转头望去,却见满身血跡的卢象升,大步走了进来。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安定门的闯军也撤退了。
拼杀一日,卢象升身上的鎧甲遍布刀痕,手臂上几道草草包扎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隨着他步入大殿,一股难言的气味瀰漫开来,那是人血和汗液混杂着发出来的。
见此一幕,朱由检眉头一皱,脸上不由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