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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粮的百姓从城东排到了城西,日暮时分,朱由检在城头上凝望着城內的一条条长龙,落霞染红了他的脸,再回首,愁见山河昏沉,暮云千里。
朱由检看了看身旁的王承恩,又看向远处的山川,目光灼灼,沉声道:“王公公,从北京到这儿,有六百里了吧?”
闻言,王承恩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头道:“回陛下,应该有了。”
“北方落入贼手,南方风雨飘摇,国將不国,这六百里走来,如履薄冰,也不知朕这一生,还要走多少个日夜,才能走出这乱世。”
听闻此言,王承恩神色微动,开口安慰道:
“想当年,汉高祖不过泗水一亭长,却斩白蛇起义,诛秦灭楚,成就霸业;越王曾尝夫差粪,隱忍十年终吞吴;明太祖本淮右布衣,生如草芥,亦置身九五至尊,君临天下。”
王承恩静静地站在朱由检身旁,这一刻,没有君臣之分,二人更像是知己。
“自古英雄多磨难,沧海桑田,世事多变,陛下且忍辱负重,待到兵强马壮时,再北定中原,一雪前耻。”
朱由检神色凝重,沉沉地嘆了口气,城头上的风有些冷,刮得他龙袍微摆。
下一秒,朱由检开口道:“传唐通覲见。”
……
不多时,唐通来了。
一见面,唐通便单膝跪了下来,神色严肃,抱拳道:“臣唐通,参见陛下。”
面对重回明廷的唐通,朱由检並不打算问责。
一切过错皆因原主疑心所致,朱由检不会再重蹈覆辙。
朱由检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唐通,脸上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后,正色道:
“大军將在乐陵休整五日,朕命你率三千精骑先行出发,火速前往武定和济南,將知州和知府的人头取下来,收回兵权,肃清官场,之后朕与你在济南匯合。”
闻言,唐通眸光微动,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惭愧之意。
想不到自己降过闯贼,陛下非但不罚,却还如此器重。
他抬头看向朱由检,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遵命,臣定不负陛下所託!”唐通毅然道。
朱由检又转头看向一旁的王承恩,沉声道:“命翰林院撰擬圣旨,再让吏部选出两人,接替知州和知府的位置。”
王承恩躬身道:“是,陛下。”
……
是夜。
乐陵官府,灯火通明,成了朝廷的临时驻地。
比起金碧辉煌的紫禁城,这裏显得颇爲寒酸,但百官仍旧操劳着各自的政务,以维持政权最基本的运转。
厅堂內,朱由检端坐在上首之位,两侧是一众身居高位的大臣。
面对朱由检,众人皆缄默不语,都在等他开口发言。
朱由检神色严肃,缓缓扫视了一眼左右的大臣,在这种极其压抑的气氛下,沉声道:“乐陵百姓,易子而食,此间惨剧,必被史官所记录,爲后人所熟知。”
“大明王朝,將成爲自己的掘墓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不由面露凝重之色。
范景文走出行列,拱手进言道:“陛下,事已至此,徒悲无益,朝廷能做的,只有亡羊而补牢,谨记覆舟之戒,方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闻言,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范景文,又扫视了一圈在场众臣,郑重其事道:“范阁老,诸位臣工,昨夜朕梦见良田万亩,五谷丰登,汝等可知此爲何意?”
闻言,众臣不禁眉头一皱,面面相覷,都不理解朱由检的话是什么意思。
范景文有些疑惑,再次朝朱由检拱手道:“陛下不妨直言,臣等洗耳恭听。”
面对一脸困惑的众臣,朱由检侃然正色,答道:“朕在梦中寻见乐陵以东,有一天坑,爲羣山所环绕。”
“山有小口,行入百步,豁然开朗,內有良田数亩,自然天成,其稻种可抗严寒,亩产可达十石,若得之,可解天下百姓之疾苦。”
朱由检已经根据系统的提示,將那十万株抗寒水稻幼苗,具现在了一处天坑內,这样就不用费劲跟众臣解释了。
听着这绘声绘色的描述,众臣皆不由一愣,木訥地看着朱由检。
梦如镜花水月,岂能成真,陛下这是魔怔了吧……
一时间,众臣哑口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