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精得很,想必早就对她的异样有所揣测,才会在月余前就不动声色套了她的话,再命无咎去打听岁氏族谱以作验证。
他是个极有主张定见之人,此刻心中大约已有明确结论。其实不管她是选择坦白真相还是虚言糊弄,都无法撼动他心里那个答案。
思及此,岁行云彻底闭上了眼,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你想问什么?天道自有其不言明之法,人应始终怀有敬畏,我能告诉你的不多。”
李恪昭应了一声后,才语带试探地发问:“岁氏神巫曾说过,你见过我梦寐以求的盛世。在仪梁时你告诉我,那是指你在梦里过了短短十八载的一生。其实不是梦,可对?”
“嗯。”岁行云不敢睁眼,甚至不敢启唇,只发出了这枯燥单音。
她感觉枕边人动了动,旋即有温热趋近,成额角相抵,呼吸相闻的亲密之姿。
“呵,八十几辈后的岁氏小姑娘。”他话音低柔含笑,有着淡淡不可思议。
岁行云忍不住也跟着微弯了唇,先前还恨不能蜷成球的身躯周身已松弛稍许。
他又问:“那时,女子起名也入族谱排行,同样读书受教?”
闭上双眼听人说话时能摒弃一些无谓干扰,更易听出对方真正的心绪。
方才见他神色貌似平静,她疑心是装出的。
可此刻闭目再听,他语气、声调竟与先前神色大致契合,只是多出点好奇,显然方才并非强撑着装出的镇定给她看。
“嗯。”她再度轻应,感受到有修长手指滑进自己的指缝间,便微微松了松,任他与自己十指相扣。
“女子同样能为官、为将?”
今夜的李恪昭似个好奇稚子。问题很多,却都是些鸡零狗碎的细枝末节而已。
岁行云笑意更深,咕哝道:“若其资质确是族中翘楚,有本事在同辈中脱颖而出,为天下之主都可。”
“嗬,”李恪昭发出惊讶低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