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着,消息还不准确,作不得数,你忙了那么久,险些送了命,怎能因为一个道听途说的消息,就放弃了呢?
李岱此人行事自来稳妥,从不走空。他既然敢给你传信,此事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我们愿意跟着你奔走此事,升迁倒在其次,只是看不惯黑白颠倒,无辜者受罪,作恶者逍遥富贵。
我只怕你陷得太深,想要拔出来时已然不及。毕竟吧,武氏宗亲掺杂此事最深最多,最不愿意翻案的就是他们。
你若执意翻出从前那些糟污,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包括你的家人,以及小杜,都会是目标。”
独孤不求神色惨然。
他兢兢业业想为冤屈者翻案,不单是得了东宫首肯,也是得了女皇示意。
然则,在付出半条性命、与杜清檀解除婚约的代价之后,女皇居然反悔了,且对他没有任何示意。
那么,他算什么呢?
一个无足轻重、随时可以丢弃的小卒子?
一瞬间,自厌、自弃等无数情绪尽数涌上心头,他终将一事无成,终于还是跟不上杜清檀的步伐。
再接着,一股难以控制的愤怒涌上心头。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想要怎么样就能怎样?!
权势富贵固然高高在上,但人命、清白、正义,真的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他不服!
他要和这卑劣的命运抗争到底!
当年从军之时,他迫于家族的压力,替族伯顶了罪,身败名裂,失去所有。
好不容易一路拼杀到现在,又要因为上位者的一念之差,就要毁掉他所有的努力吗?
他不服!
独孤不求红着眼睛,坐直身体,以不容置疑的态度说道:“时辰不早,我们来汇总一下今日收集到的线索。”
按照之前几人的商定,武鹏举负责在武氏宗亲内部寻线索,李启负责李氏宗亲内部,阿史那宏负责教坊内的罪官家眷。
要厘清一桩冤案,需要无数线索、人证、物证及时间。
何况是这么多桩冤案,需要的人力物力不可细数。
加上又有涉及的相关权贵明里暗里阻挠,办起来真是劳心劳力。
只靠他及大理寺那边,很多事情确实不好摸到内里,幸好有这三人相帮,可以深入他触及不到的区域。
只有将这无数的线索、人证、物证汇集到一起,才能有足够的分量打动女皇改变主意。
武鹏举大吃一惊:“啊,你还是不放弃啊?”
独孤不求勾着唇角,微微笑了:“怕死,不是大丈夫所为!”
三更鼓响。
独孤不求将收集到的证据整理妥当,小心收入铁匣之中,再用特制的铜锁锁好。
铜锁有三道锁孔,要用三把不同的钥匙分别开启。
钥匙分由李启、武鹏举、阿史那宏拿着,独孤不求掌管铁匣,保密措施算是最安全不过。
“累死我了。”阿史那宏伸个懒腰,打着呵欠准备去睡觉。
李启兴致勃勃:“这被冤屈的李氏宗亲最多,若是此事能成,不知有多少人要感谢我。啊,好困,我也去睡啦。”
独孤不求轻轻叩响桌面:“不着急,我有一事要与大家言明。”
阿史那宏和李启见他神色严肃,便又强行打起精神:“啥事儿啊?说快些,得赶紧睡着才行,不然饿得难受。”
独孤不求将李岱给的最新消息、以及相关后果都毫无隐瞒地说了。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们今日可能是最后一次为此事相聚。
大家今夜都回去好好想想,是否还愿为了此事继续死磕,明日一早给我答案。
无论你们作出任何选择,我都理解,我们还是好兄弟。”
他神色平和,没有从前的骄傲得意,有的只是温和笑意,仿佛闲话家常。
阿史那宏和李启面面相觑,完全没料到事情居然又起了这样的变化,且还如此凶险。
李启颇为热血,不过随意想了片刻,就道:“我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他就姓李,不为李氏出头请命,谁还愿意来做这事?
阿史那宏也只是略略思考片刻就下定了决心:“我来这里,除了护送团团之外,本也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
我被族人抛弃,远离家乡,本来也没什么拖累,若不去赌,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