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看见一个柔弱娇美的身影,张玉言从寒风中朝她走来,叉手福身:“淮南王妃安。”
顾绫垂眸看着她,平平静静道:“张姑娘免礼。天寒地冻的,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别冻坏了身子。”
“我等在这儿,是有话要说。”张玉言拦下她,轻声道:“我想,王妃会对此有兴趣。”
她屈身弯腰,手臂伸出去,做出邀请的姿势。
顾绫顿了顿,随着她走向一旁的水榭。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顾绫慢悠悠道:“我不认为你有什么东西,能使我感兴趣。”
“是二殿下的事儿。”张玉言开门见山,眉眼温柔如水。
“二殿下性子软弱,耳根子比脾气更软,不是为君的料子,如今被崔家和崔妃娘娘裹挟着不得不去争。”张玉言道:“我心知肚明他一定赢不了,想及时抽身。这样的筹码,淮南王妃有兴趣吗?”
顾绫未曾答话。
她只是静静看着张玉言,看着她温柔娟秀的脸庞,眼底泛起一丝探究。
上一世,张玉言陪着谢衡争夺皇位,从未有过退缩,今生怎么生了退意?莫非她也是重生的?
她心里嘀咕不定,面上却一派安然。
张玉言深知自己的话没有可信度,咬牙道:“这天底下没人不向往那至尊之位,我当然也不例外。”
“可夏天在行宫当中,谢衡被崔显操纵,生了天大的胆子对付你,我便知道哪怕他真的登上那个位置,将来也只会是崔家和崔显的傀儡。”
原来是因为这个……
顾绫松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以手托腮,悠闲的玩着桌面上的茶杯,笑道:“可是这件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淮南王若要登基为帝,难道不用铲除他的兄弟们吗?”张玉言平静一声惊雷,“若是谢衡无错无灾活着,陛下就不可能立淮南王为太子。”
“王妃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毁了谢慎的名声,借郑家女挑唆郑家与谢慎母子的关系,使得谢慎如今孤立无援,自然有的是法子对付谢衡。”
张玉言说到此处,沉默片刻,“可是……您与谢衡自小一起长大,他小时候对你很好,我们初初定亲时一同出门,他给我买东西,总惦记着你和大公主。你忍心要他命吗?”
顾绫嘲讽一笑:“我的心是黑的,血是冷的,你说我忍心不忍心?”
谢衡以前是对她不错。
可崔显出主意要毁她名声时,谢衡也没有阻止,若换了张玉言被人这样对待,他还能无动于衷吗?
顾绫看着张玉言:“我只跟你做生意,不谈感情。若你要与我煽情,抱歉,你找错人了。”
她通身懒洋洋的,清淡道:“你想做什么,直说就是。”
“我阿爹有崔家借助崔妃娘娘权势卖官的证据。”张玉言又是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顾绫惊得舌桥不下,瞪圆双眸,嘴微微张开。
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你说的,是真的?”
卖官在本朝是严令禁止的。皇帝刚登基根基不稳的时候,他亲叔叔齐王嚣张跋扈,借此敛财。后来这位权势无双的齐王,被剥夺所有爵位,贬为庶民,逐出京城。
皇帝亲叔叔尚且如此,何况区区一个崔家?
顾绫问:“你知道卖官是什么罪名吗?”
“斩立决。”张玉言轻描淡写,“但崔妃与阿衡都未曾直接参与,又有圣宠在身,要不了性命。”
“谢衡有这样一个获罪的母族,断无继位的可能。若是王妃答应求皇后娘娘饶过崔妃不死,准许我们一同去封地,我就让我阿爹把证据交给尚书令大人。”
她站着,顾绫坐着,此刻俯视着顾绫,利诱结束,开始威逼。
“如若不然,我靖远侯府到底是京都贵胄。虽比不得你顾家,却也有无数姻亲故旧,扯破脸皮去争夺,王妃未必招架得住。”
顾绫沉吟片刻,“我可以自己去找证据。”
“你尽可以去。”张玉言温柔的眉眼带着笑意,“我靖远侯府倒也不至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她敢拿出来说,就是做好了准备。
顾绫沉默片刻,骤然问她:“你不怕谢衡知道后,怨恨你吗?”
“比死了好。”张玉言平静开口,“谢衡的脾气,若继续任由崔家操纵,他的下场绝不会比这更好。”
顾绫想起前世。
前世谢慎登基后,谢衡下场比顾家略好些,人没死,可王位没了,像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