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敛低头掩饰了狼狈的神色,低低应了一声。
屋子里便又重新安静下来,只余下屋外的雨声沙沙作响。安知灵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稍稍用力将他肩膀上的瘀伤推开,呛人的药油味弥漫在屋子里,挥散开后倒栽没有初时那样难闻,只余下一阵清凉的薄荷味。
也不知是不是药油的缘故,明明解了半边的衣裳,但谢敛忽然觉得有些热。大概是常年练武的原故,他看着瘦削的身材,摸上去一把紧实的肌肉,药油本就难以推开。安知灵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觉得手底下的皮肤紧绷,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将手底的瘀伤揉开,不禁伸手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不满道:“你放松。”
她话音刚落,只感觉手底下的身子又是一僵,过了片刻才缓缓稍稍舒展。谢敛快速地扫了眼她微皱着眉头,心无杂念的脸,清咳了一声,忽然开口道:“你刚才说徐少君怎么了?”
“恩?”安知灵专心给他推拿伤处,竟是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应声道,“昨天在朝暮湖,他当众出来质疑,我原以为他是受了谁人属意,但昨晚派人探查了他的底细,似乎与四乡之间并无什么瓜葛。”
“你昨晚留在无人居就是为了陈少君?”谢敛一愣。
安知灵漫不经心道:“也不全是,还与夜息聊了几句。”
对方重又沉默下去,过了一会儿才似不经意道:“说了什么?”
“……聊了我外公的事情。”
她退开半步,转身从一旁桌上的托盘里取了纱布出来,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他坐在床榻上,目光专注地凝望着她。安知灵略迟疑了一阵,她手上握着那卷干净的纱布,低头想了想,才又重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我以前同你说过我外公没有?”
“你说他是个江上摆渡的船工,也说他是个游方的术士。”
安知灵笑了起来,像是从他这句分明的嘲弄的话里听出了一点若有似无的埋怨。
“不错,我确实这么说过。”她打开手上的纱布,弯下腰按在他肩上,示意他自己按住,低头开始替他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