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懿顿了顿, 她先看向屏风, 那里连一件她的衣裳都没有, 别说衣裳,能裹住身体的布也没有。
若是起来
她眼眶更红了,脸更是白得吓人,胸口微微起伏, 从喉咙里发出哀求的话,“我皇兄,我知错了。”
没有用。
昭霁元只是问她,“不肯自己起来”
好淡然的口气,却让人毛骨悚然。
她低下头擦了擦脸上的泪,也许是水珠,谁又分的清,慢吞吞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然后
被抱出了浴桶,她身上带出的水打湿他身上的道袍,一点儿遮挡都没有,抱她的人还是皇兄,她耻到脚趾头都是红的,眼里尽是难堪。
手还欲盖弥彰地捂住,情绪却像临高崖之人,仿佛只一缕风,都能将她吹落崖底,摔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的人只有她吗
不对,应该是两个人。
她终是控制不住,抬起脸,“为何要这样待我皇兄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吗皇兄究竟视我为什么”
一面说,一面想去推他,可手刚碰到他的肩膀,就被他的眼神冻在原地。
她听见自己齿关碰撞发出的声音。
这一世她没有让他和嘉月分开,他为什么看她的眼神是恨她的
明明该恨的人是她。
是啊,该恨的人是她。
昭霁元仿佛洞悉她在想什么,唇角冷冷一掀,也没走到其他地方,就在屏风后,他将她抵在八面琉璃屏风上,一条脚掉了下去。
昭懿眼睛倏然睁大,手指快掐进他肉里,不过十几息,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当真是崩溃了,最后哭晕了过去。
昭霁元重新抱起人回到内室,他先将她放置在床上,拿了帕子把她先前踩在地上的脚擦干净。
擦得细致,不仅是足底,白嫩嫩的脚趾头也被一一擦过。
擦完看向自己另外一只手,这只手方才并没洗,仿佛仍有水渍,他指尖相碰轻轻一摩擦,又放到鼻尖嗅。
昭懿觉得自己在做噩梦,梦里她被困在屏风那里,怎么哭都没有用,耳畔却响起幼时昭霁元教她读书的声音。
她记得学的是中庸,女子不必学,但她看到昭霁元在看,便要他教她。
经年转瞬,还记得他抱着她,少年声音清越,“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
睁开眼,先入眼的是被清风吹动的纱幔,鼻尖还能嗅到香气,是安息香的味道。
安息有治昏厥、心腹痛之效。
是梦罢。
昭懿想,可越想越意识到不是梦,她脸又转为煞白,再低头看自己,她身上还是没有衣服,只是盖着缂丝被,她略微一动,光赤的脚露了出来。
她手捏住被子,身体抖个不停,就在此时,有脚步声传来。
她立即侧眸,转瞬又藏进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昭霁元掀开被子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昭懿头发又厚且长,她一旦把手脚都缩起来,青丝宛如成了她的玄衣。
昭霁元凝神看了一会,把人抱了起来,他给昭懿带了件衣裳,却是他的道袍,粗略将人一裹,再逼近她耳朵,“以后没有鞋子穿,脚要是脏了,皇兄会罚你。”
昭懿拢紧身上的深色道袍,哭肿的眼皮现在还红着,她忍不住抖,在昭霁元怀里抖,被他放开时也抖。
他又端了吃食过来,一口口地喂昭懿吃,昭懿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她的魂好像丢在屏风那里,昭霁元最后抬手摸她头时,她才木然着抬起脸。
手指摸索着抓到玉箸,往他脖间门捅去。
捅到一半,玉箸就被夺走,昭懿肩膀一疼,倒在了床褥上,身子未能起来,道袍已被掀开,手掌陡然抽在她髀肉处。
她起初不吭声,可一连几下,打的都是同一块肉,她就忍不住呜咽起来,末时已经是毫无形象地像稚童一般痛哭。
昭霁元停了手,重新把人搂抱起来,并不嫌弃那满脸的泪水,他将她脸按进自己怀里,漠然而坐。
连续几天,昭懿都过着一模一样的日子,醒来就在浴桶里,然后是屏风处,大部分时间她其实是一人独处,或躺,或坐在床上。
昭霁元不绑她,只是不给她留鞋子,他来的时候她才有鞋。
地砖上铺着黄芦粉,那是一种能染色的粉,皮肤稍微碰到,就很难洗掉,且还有奇香。
他每次来第一件事,是检查她的足,看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