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渊正在书房中整理今日在医馆接诊的信息,手边突然放下了一小杯茶。
“父亲,可还有类似汪四母亲这样病例?”
秦渊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秦曦言,笑道。
“我将当初医馆看诊的纪录查了一遍,让人直接将人约了来看,今日已经看了小半,都是些小病,重新开方子调养就好,大概三四日便能结束了。”
他毕竟是太医院院首,若是真在医馆坐诊,怕是会被挤得水泄不通。
还不如直接拿了看诊记录去唤人。
秦曦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乖巧的站在边上替秦渊研墨。
“女儿有一事想要问一问父亲。”
她抿了抿嘴,似乎很是为难又小心翼翼道。
“父亲,你能和我说一说母亲的事情吗?”
秦渊的手便是一停,吃惊的抬头看了一眼她。
“这还是你第一次和我说想要知道母亲的事情。”
秦曦言微微低下了头,带着哀愁,又带着点点期盼。
“我……只是怕知道母亲她不爱我,所以才送我走,可知道婶婶去世的事之后,我心中很痛,又有些想知道母亲的事情……”
秦渊将手中东西放下,叹了口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下吧,我将当初发生的事情告诉你。”
他声音低沉,带着秦曦言回到了过去。
“你母亲她……其实并非京城人士,她是扬州人,可是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你外祖家费了很多心思在调养她的身体上,所以托人拜托当初还是太医的父亲去替她看一看,我那会少年心性,又贪玩,便就跟了去。”
回想起初遇,秦渊嘴角不由自主的挂上了笑容。
“我和你母亲薛云一见钟情,薛家也不反对,只有一个要求,我必须住在扬州,因为你母亲的身体受不了其他地方的气候,只有扬州才最合适。”
听到这里,秦曦言便听出了不对劲。
“那祖父一定不会同意吧,父亲你是唯一继承他衣钵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儿女之情留在扬州。”
“是的。”
秦渊的笑容带了些苦涩。
“我不能留在那里,为了她的身体,我宁可斩断这段情,可你母亲虽然身体不好,竟然固执的要命,非要跟着我北上,若是家里不同意,她偷偷逃跑也要跟着我。”
“为了这件事,你外祖家虽然勉强同意了送你母亲北上,可也是千叮万嘱,万万不可太早怀孕,起码要等身体彻底稳定下来才行。”
秦渊自责的拍打下胸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心中的痛楚减少些。
“若是我多注意些你母亲的心情,她就不会因为流言而冒险怀上了你,又怀上了秦越,最后因此病逝,你外祖家因此怪罪于我,自从她去世之后就再也不曾有过来往了。”
秦曦言听呆了,这是她活了两世都不曾听过的故事,原来前世她从没有听说过外祖家是因为此事吗?
“母亲……她竟然是因为这样才怀了我?她拼了一条命才怀孕的?”
可她心中苦水泛个不停。
“若是这样……她为什么要丢下我?若是她坚持留我在京城,你们也没办法,只能同意对吗?”
秦渊深深叹了一口气。
“是,她若是坚持,你也不会被送到乡下去,可那个时候,你那么小小的一个,甚至不能靠近你母亲,只要一近身,就会哭的浑身痉挛,脸蛋发紫,老太太找了人来看,说是……和你母亲八字相冲,只能送走贱养着,老太太便直接做主送走了你。”
秦曦言微微握紧了双手,眼眶不知道怎么就红了。
“就因为这件事,你和母亲都放弃了我吗?”
“怎么能说放弃?”
秦渊吓了一跳,连忙否决道。
“我特意挑的地方,我还经常偷偷去看你,若不是第二年她又怀上了秦越,身体日益变差,她也一定会去看你的。”
秦曦言却哭的哽咽。
“可我……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我那么小就被送走,若不是奶嬷嬷带着我……教我……我就成了没人要的野丫头了。”
秦渊慌得不行,手足无措的站起来。
他对这个女儿的确有很多的亏欠,只是最近瞧她在府中过得不错,就淡了些,可她这么一哭,他才意识到……
这么十几年的缺失并不是足够的银子,漂亮的衣裙能够补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