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前,又跪在地上给祁渊磕了个头,“多谢殿下饶命之恩。”
说完,她才转身出门。
沐熙轻轻出了一口气。
“你就这样放过她了?”
“还能怎么办?”沐熙反问,“难道要杀了她?”
“你觉得,她是受白清儿的指使?”祁渊问。
“受人指使,或者是她自己所为,有什么区别吗?”沐熙叹道:“我等方外之人,应该慈悲为怀,总归不管是她,还是白清儿,那些小手段都害
不了我,又何必取她性命。”
祁渊紧皱眉头,“你师父就教你这些妇人之仁?”
“当然不是!”沐熙道,“我师父教的是天下大道,但我们那个世界,向往和平,我所生活的国度,已经几十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了。”
“这怎么可能?”祁渊被沐熙所说的事情深深震撼。
他生在西秦,在他修行有成之前,西秦也是陷入战争之中,连年战乱。
后来是修行有成,以一己之力镇压了晴方国和沐梵国,这才换来了短暂的和平。
但这和平,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只要有朝一日,这两个国家再诞生出一个足以和他匹敌的天才出来,战争就会重新拉响。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争斗闹大了,就是战争,沐熙说她之前生活的地方几十年没有战争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难道,是你所在的国家,是一个超级大国?”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不敢进犯吧。
就好像现在的西秦,因为有他镇守着,所以四方诸国,周边蛮夷都不敢动刀柄。
“算不上。”沐熙摆手,“虽然国力强横,但几百个国家里,国力只能算是上乘,还称不上超级大国。”
“那是为何?”在他看来,不是最强,就会被更强的欺凌。
羌国欺凌弱国,这是人之常情,也是所有人都认同的道理。
所以强国镇压弱国,要求弱国成为他们的附属国,每年都要给强国纳贡,这也是惯例,怎么会有国家能够免除这样的循环呢?
沐熙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们爱好和平吧。”
祁渊出身高贵,含着金汤匙出生,又天赋异禀,自幼就是被人捧着长大的,耳边听得都是称赞的美言,但这一刻,他的心里还是萌生出想要骂人的冲动。
恨不能将自己从小到大听到的那些微末的脏话全都骂出来才痛快。
去他娘的爱好和平吧!
“懦弱,只会被人欺凌。”他说,然后就不理会沐熙了。
“不是懦弱,而是宽容!”她的国家从来都不懦弱,在面对强权压迫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退缩。
“过度的宽容,就是懦弱。”不知为何,原本已经不打算和沐熙争辩的祁渊又反驳的一句,“你莫不是没听过,人善被人欺的道理?”
沐熙忽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了,便道:“那人我都已经放了,你还想怎么样?”
祁渊深深看了沐熙一眼,便背过身去,“随你吧。”她心性纯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祁渊有一万种办法,能让沐熙意识到自己那所谓的“爱好和平”的言论有多可笑。
但话到嘴边,他又觉得,自己见多了阴谋诡计,身边有这样一个干净纯粹的人,也挺好的。
不过,下一秒,沐熙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他,他那些期待,都错付了。
“我得去给她送药了。”
“你不是说让太医去送。”祁渊奇怪。
“我改变主意了,我忽然想去看看那姐妹两个现在是什么表情。”说完,沐熙便端着那碗被兑了解药的清水,出门去了。
祁渊这才看透,她不是真的想要放过白凝夕,而是在不能断定到底谁是凶手的时候,不愿意滥杀无辜。
这不,这会儿就亲自去试探了。
亏得他还以为沐熙是个心地善良,哪怕人家伤害了她,她也愿意原谅对方的圣母白莲花呢。
一时间,祁渊都不知道是该感慨自己看错人了,还是该感慨自己没有看错人了。
要说没看错人,最初他将沐熙留在自己身边,也确实有些别的目的,不是为了在自己身边留一个活菩萨的。
可就在他已经接受了沐熙是个活菩萨一般的存在的时候,沐熙又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不是个活菩萨,而是个毒金刚。
这落差,还真是一般的大,也难怪他一时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