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熙整个人跟在泥堆里打了滚似的,身上糊了厚厚一层泥,吹干取下来直接就是雕塑,不必拿刻刀多添一笔。
这里很黑,只有洞口处透着些许光亮,角度找好了能依稀看到魔族在河岸上不知所措的身影。
祁渊将手伸进河水中,五指弯曲,蓄了一点水留在掌心给沐熙擦脸,动作暖心,嘴上缺德,取笑道:“像不像夏天水牛在池塘打滚?”
说话的同时,沐熙脸上已经大致被他清理了一遍,干净不少。
沐熙刚受了他的好处,也不好使劲儿怼他,只闷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夜能识物的冷惜灵躺在一遍平复呼吸,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人互动,嘴唇微张,呼吸轻不可闻,好半天才抬起沉埋在泥沙中的手臂,给自己清理身上覆盖的泥沙。
沐熙闲不住,偷偷摸到洞口的位置,歪头往河岸上面看,魔族还徘徊着不走,许是打着打捞尸体的注意。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嘛。
可他们躲在暗洞里,还是修士,几天不吃东西也没关系,魔族不敢下黑水河,是注定搜不到美人咯。
沐熙捂嘴闷笑,窃喜不已。
大约一个时辰后,魔族没有看到飘起来的尸体,只得打道回府。
而沐熙三人在他们离开后,挖开暗洞爬了出去。
“呸呸呸!”沐熙吐出嘴里的泥土,头发乱糟糟的,和疯婆子没什么两样,她率先看到了天空,把身上的泥也抖干净,心疼地摸着怀里的骨钗,“委屈你了。”
桃木剑不能泡水,只能拿骨钗来挖洞,可比她心疼坏了。
祁渊最后一个出来。
说来也怪,明明两人同时从河岸上跳下,也都被河水冲入暗洞,身体均沉埋泥沙,为何他身上就要比沐熙整齐很多?
沐熙低头看了看皱巴巴的衣服,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迈着酸软无力的双腿,身残志坚地一把抓住他衣服,羡慕道:“你衣服在哪里买的?回去了我也想订做两件……”
肯定是他穿的衣服材质和她的不一样,触感都比她的棉布好。
“回去了孤送你两件。”
听到可以白嫖,沐熙瞬间被注入了精气神,原本累得都快睁不开的眼睛顷刻间明亮无比,“你给我立一张字据!”
之前狗太子赏给她的财物都能收回去,万一临到头觉得贵,又反悔怎么办?
有字据就不一样了,只有他敢反悔,她就敢拿着字据跑到大街上吆喝,让所有西秦人都看看他们太子是如何的言而无信。
闻言,祁渊停下搭理衣服的动作,静静看了她片刻,脸上表情一言难尽,见沐熙毫不示弱地回视,不禁疑惑道:“在你心里,孤是怎样的
人?”
若真的立下字据,依照沐熙的个性定会时时刻刻拿出来招摇,逢人便炫耀,到时父皇得知消息,早朝之时宣他询问,他一国太子的脸还要不要了?
狗太子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沐熙可太有发言权了,“你要是问这个,我就不困了啊。你说话不算数,说好赏给我的扳指、玉佩、捻珠全都要了回去;上一句还在夸我,下一句就能一掌打我胸口上,恨不得至我于死地……”
沐熙顿了顿,继续说,看来这个话题一时半会儿她是停不了了,“对了对了,你还是一个了老色批,拿着我的胸……”后面的话她下意识看了祁渊一眼,在他面无表情地脸色中消了声。
“你看你,怎么还生气了?是你让我说的嘛……”沐熙心虚地对了对手指,目光左右乱飘,就是不敢落到他脸上。
对了,狗太子还小气吧啦,明明是他让我说的,我说了也不高兴,忠言逆耳啊!
沐熙在心里默默补了最后一句。
“孤觉得你说得挺好,继续。”祁渊负手而立,一双狭长的凤眼直直盯着沐熙,那表情言不由衷,像似在说:再敢多说一句,孤一掌捏死你!
沐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莫名就想起了两人初见,那时她趁夜深人静偷了太子府的凤羽。
哪知刚跑到城门就遇到了弹琴装逼的狗太子,他见她没死在琴声之下,当场就惊讶她还活着,不等她再说什么,一掌打在她胸口,疼得她要死,还狠狠吐了一口血。
如此阴晴不定之人,不能靠近,否则,你会变得不幸!
沐熙抬头望天,生硬地转移话题,“天色不早了,国师他们一定等急了,我们回去吧。”
“走吧。”
听到祁渊同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