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昆仑坐在地上,下意识的掏出一根烟,刚要点上,一名护士正好路过,瞥了他一眼,满脸厌恶的呵斥道:“墙上那么大的字看不见吗?这里不让抽烟!”
方昆仑也没心思跟她吵,默默的把烟又装进了烟盒里,丹周走过来问道:“医生咋说的?”方昆仑把医生的意思大概说了一下,丹周听了也挺发愁,二十万啊,可以在西宁的市中心买三四套小面积的房子了。
丹周家的条件虽然比方昆仑家稍微好一点儿,但是也强不到哪里去,他还没开始上班,他父母都挣的是死工资,一两万可能还能拿的出来,再多就力不从心了。
方昆仑家也没什么阔亲戚,再说就算有,也不一定给借,这年月,亲戚还不如邻居呢。
两个人感觉憋得发闷,下了楼,在小花园里点了烟默默的抽着,一片愁云惨雾。
方昆仑抽完一支烟,狠狠掐灭烟蒂,声音低沉地说道:“没事儿,再别发愁了,办法总会有的,哪怕是去当沙娃,挖金子,我也干!”
沙娃是当地人对淘金客的一种比较形象的称呼,意指从河沙里淘金的人,是一种非常辛苦而危险的行当。沙娃大多是农村里的青壮年,跟着金把头去青海、西藏等地的无人区淘金,那些地方海拔高,自然环境十分恶劣。
沙娃住的是四处漏风的帐篷,吃的是水兑面,基本上见不到肉类和蔬菜,运气好的能挣点钱回来,运气不好的就长眠在了那些地方,冻死、饿死、病死甚至被打死的都很多,有时候两帮人为了抢一个金窝子而血拼,甚至会动用自动步枪和迫击炮。
方昆仑能这样说,说明他是真急了,丹周听了他的话却眼睛一亮,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前几天我在三道梁的时候听人说杨老板好像在昆仑山里发现了一个金窝子,正招人呢,一天50块钱,干三个月,运气好的话自己再带出来点金子,怎么也能弄个大几万,去年好像有人带出来了一块狗头金,挣了十几万,不过就是苦大,你受不了吧?”
方昆仑知道丹周说的这个杨老板,大名叫做杨德龙,三十多岁,也是三道梁人,不过常年在外挣钱,没怎么见过面,听说这几年挖金子发了财,挣了一百多万,也算是个大老板了。
方昆仑想了想说道:“这个杨老板人咋样啊?听说心比较黑。”
丹周说:“现在做买卖的老板哪个心不黑,心不黑能挣得了钱吗?何况是金把头们,你管他心黑不黑的,你把钱挣上就行了呗,再说他心黑也是对外人,咱们都是一个镇上的,他肯定不能坑你。”
方昆仑其实已经动心了,他现在也没有来钱的路子,去挖金子虽然辛苦点,但是收入还是可以的,三个月工资3500,要是再能带出来点金子,卖个几万块钱,虽然还是凑不够换肾的费用,但至少能解决一部分,其他的再想办法吧。
爸爸的病情现在还不严重,自己得抓紧时间挣钱,要不恐怕就来不及了。
主意已定,方昆仑就不再耽搁,和丹周一块上楼,给妈妈说了自己的想法,妈妈不想让他去,她知道当沙娃不是人干的活,太危险了,可现在老伴是这种情况,等钱救命,实在是没办法了,形势比人强啊。
方昆仑和丹周好说歹说,才说服了妈妈,方昆仑悄悄从丹周手里借了两千块钱,留给了妈妈,又拜托丹周暂时先帮忙照顾父母,然后乘坐中午的火车返回了格尔木,又去医院取了尔有布的车,连夜赶回了三道梁镇。
到三道梁时已经是凌晨了,尔有布早已收摊回家了,方昆仑非常疲惫,先回家睡觉。
第二天一早,方昆仑去尔有布家还车,顺嘴说起了去挖金子的事,尔有布沉默了一会说道:“杨德龙这个人,最好还是不要打交道,这个怂坏得很,你可能会吃亏,要是缺钱,我给你先拿点。”
方昆仑知道尔有布早些年也行走过江湖,对杨德龙应该比较了解,他说这番话是为自己好,但他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挖金子挣钱,其他的事情暂时顾不上考虑,而且他也不好意思拿尔有布的钱。
方昆仑谢过了尔有布的好意,起身告辞,尔有布见他如此坚持,也就没有再劝,转身去里屋拿出了一把藏刀交给方昆仑,让他拿着防身,方昆仑将藏刀揣进怀里,用力握了握尔有布的手,什么也没说,推门离去。
尔有布送出门外,看着方昆仑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他老婆从屋里出来,责怪的说道:“你把刀子给他干什么,要出了啥事,杨德龙不得找你的麻烦吗,你俩前账还没算清呢,又要结新仇。”
尔有布不耐烦的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