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昆仑紧张的站着,等待着万吨积雪从山上倾泻而下,将山谷填平。
然而等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方昆仑还在茫然四顾,二奎拉了他一下笑道:“咋了,吓傻了,没见过放炮吗?”
方昆仑苦笑着摇摇头,看来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马国才在一旁喊着:“快点快点,干活了,动作都放麻利点!”沙娃们都拿起工具向刚才放炸药的地方走去,只见地上已经炸出了一个五六米长的豁口,冻土层被炸开了,露出了底下灰黑色的沙子。
马国才指挥着沙娃们分片区开挖,走过方昆仑身旁的时候低声说道:“你注意着点,不要再搞事情,别以为会两下就了不起,早晚收拾你!”
方昆仑没说话,风水轮流转,现在落到人家手底下,受气也得忍了,毕竟还得靠这个活给老爹挣救命钱。
军军悄悄走过来问道:“昆仑哥,你咋把他惹了?”方昆仑说我揍过他,军军咂咂舌,伸出大拇指说:“昆仑哥你真牛,连他都敢打,他是杨老板的外甥,也是他的忠实狗腿子,这几年一直跟着杨老板跑金场,这个怂欺男霸女,坏得很,你把他打了,以后得小心点,说不定哪天就报复你。”
方昆仑点点头,让军军赶紧去干活,要不然又得挨骂。
挖金子是一项辛苦而又单调的活儿。
沙娃们要用十字镐刨开冻土层里的沙子,再挖出一个大水坑,然后把可能含有金子的沙子堆到水坑旁,人站在水坑里,把沙子放入洗金盆,使劲摇晃沙子并不停用水冲洗。
在这个过程中,沙子被慢慢洗去,如果运气好,在洗金盆里能发现零星的沙金或颗粒金,但更多的是白忙活一天,什么都没有。
方昆仑虽然穿着厚棉裤,外面又套着军裤与防水的橡胶皮裤,但是站在水坑里,仍然感到刺骨的寒冷,他哆哆嗦嗦的使劲摇晃着洗金盆,动作稍微慢一点水就会结冰,这本来应该是夏天干的活,可杨德龙一心想发横财,非要在最冷的时候来干这个活,沙娃们遭尽了罪。
辛辛苦苦干了一天,颗粒无收,杨德龙黑着脸回了帐篷,晚上的面片里就没了肉,就连菜都很少,只有几块萝卜和土豆。
沙娃们早已见怪不惊,默默的吃了饭就回帐篷休息,方昆仑想起白天放炮的事情,问二奎为啥没有雪崩,二奎说他也不知道,从来就没有在冬天干过这活,可能是老天爷保佑吧。
方昆仑又仔细分析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因为这山谷并不是被群山环绕,只有南北两侧有山,所以放炮的声音没有形成巨大的回声,再加上雪山也比较远,冲击波可能到不了那么远吧。
左思右想,始终觉得不太合理,索性不再去想,脱了靴子,把臭袜子烤在炉子边上,钻进被窝倒头大睡。
又过了两天,仍然是一粒沙金都没有看到,杨德龙的脸色越发阴沉,马国才整日大呼小叫,骂这个打那个,但从来没动过方昆仑,不过方昆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这一点他从马国才看自己时阴鸷的眼神中能看出来。
到第四天时,终于出金子了,军军的洗金盆里洗出来了一块黄豆大的金子,金灿灿的没有一丝杂质,成色非常好,大家都非常高兴,虽然不多,但毕竟终于看到了金子,地方没挖错。
杨德龙笑眯眯的拿过那块金子在手里把玩,让马国才给军军发了一支烟,军军喜滋滋的点上抽着,眼睛滴溜溜的始终在那块金子上打转。
这之后的每天基本上都能出金子了,有时几两,有时一二斤,最多的一天出了三斤多,杨德龙高兴的很,让伙夫煮了一大锅羊肉,又拿出一塑料桶青稞酒,让大家乐呵一下。
众人啃着手抓肉,喝着青稞酒,围着篝火唱歌跳舞,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每个人似乎都不觉得冷,尽情享乐,也许是这段日子太压抑了吧。
方昆仑吃了两块肉,喝了半碗青稞酒,想起还躺在医院的爸爸,心里不觉一阵黯然,正要进帐篷去睡觉,军军过来拉住了他,举着酒碗笑道:“昆仑哥,再喝会啊。”方昆仑说你们喝吧,我躺会。
军军沉默了一下,又说道:“昆仑哥,咱们相处一场,我敬你一碗,你是个好人。”说完仰头一口干了碗中酒,喝完抹抹嘴:“哥,你好好干啊,小心马国才。”说完挥挥手走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方昆仑。
方昆仑觉得今晚的军军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喝了酒的人嘛。
睡到半夜,方昆仑被一阵喧哗声吵醒,打开手电筒一看,众人都迷迷糊糊的坐起了身,唯独军军的床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