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沉默许久,朱棣才缓缓开口,那股无形的压力这才消失。
朱高炽趁机多吸几口气,方才缓过来,“孩儿观察得出,建文下落不明,事情就难办了,孩儿因此得出父亲必然为此困扰。”
朱棣摇头,神色一下苍老起来,“说说吧,咱们父子也该好好聊聊。
当年我起兵,也只不过是讨个活路,没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事到临头,我才发现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方孝儒对我破口大骂,天下书生百姓看我皆像反贼,我这一生难道就要被扣上反贼的帽子了吗?”
朱高炽道:“自然不用。
父王,孩儿认为,可以分别从几个方面入手。”
“哪几个。”
“一是经济,孩儿大胆说句不中听的话,老百姓并不在乎龙椅上坐的是谁,谁对他们有利他们就认谁。”
说完这句话,朱高炽偷眼瞧朱棣,发现他脸色稍霁,肩膀松弛,没了方才的杀机。
其实他也是麻着头皮子说刚才的话,这些话放到哪个皇帝脑袋上都是要掉脑袋。
朱高炽松口气,朱棣道:“接着说。”
“其二便是文化,我中华上下五千年,其中先贤着作多不胜数,我大明国运昌隆,自当文化鼎盛,孩儿路过安阳时,偶得一物,或有惊天动地大发现。”
朱棣好奇心被勾起,正说文化呢怎么突然扯到安阳了?
朱高炽献上去的正是甲骨,“此物名为龙骨,安阳人以之入药。”
朱棣道:“是有这么道药材,怎么了?”
“爹请细看,龙骨上似有文字。”
朱棣仔细一瞧,果然龙骨上有几个符号。
但要说是文字,恐怕有些牵强,这文字与当今文字大为不同,根本无法解读。
“父王请看。”
朱高炽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雨字,又把龙骨上的符号描下。
“这两个字似有相似之处,篆书该做此写法,你看这上面是不是像屋檐,这四点是不是像雨滴?”
朱棣诧异,仔细观看,果然越看越是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此前人们都认为字乃是仓颉所造,但这字看起来有明显的演化痕迹,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造出来的。
朱棣脱口而出:“这么说仓颉不存在?”
“现在还不能断定真伪,孩儿又搜集许多甲骨,如果深入钻研,或者解开造字之谜,此乃我千古文坛的最重事件!”
朱棣脸色上有些狂热。
朱高炽暗道:终于上钩了。
这不是朱棣特别文艺,或者说对人类抱有极大责任,实际上这是人的本性之一。
哲学终极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
甲骨文回答的是第一个问题,历代的皇帝都不可能挡得住这个诱惑。
况且朱棣正发愁找不到合适的切入口,这个就非常合理了。
召集全国金石学家,从烟波浩渺的古籍中找到答案,这不是收拢天下士子之心吗?
朱棣很快就想到这个办法。
朱高炽又给他加码,“父王,自古以来文集散落众多,父王何不召集天下文人,修攥全书,囊括天下?”
朱棣心头一震,这记马屁拍得正是痒处,浑身舒坦。
但他表面并未表现,冷哼一声道:“还有吗?”
“这第三就是武功,之前孩儿曾经跟父王讨论过,蒙古、安南、朝鲜必须纳入中华版图。
而倭国、东南亚可羁縻之,如此一来,何罪之有?”
“即使跟千古一帝秦始皇不可比拟,但唐宗宋祖,成吉思汗可都比不上父王,后人会如何评价父王?这还用想吗?”
朱棣道:“秦始皇乃是暴君,岂可功比唐宗宋祖?”
朱高炽严肃道:“始皇帝功不可没,统文字、度量衡、立郡县,百代皆行秦法,岂单纯暴君二字能概括的?”
朱棣心情舒畅,笑着说道:“你说半天还不是想要让姚师留在北平府?”
“是”朱高炽神情严肃。
“姚师也是父王清洗罪名的重要组成部分,北平府倘若发达,利国利民,区区几个书生谩骂又能成何气候?”
朱棣沉默许久,方才道:“你这话说得我心里舒坦,这几日为父可是要被他们骂惨了,方孝儒这狗贼,指着我的鼻子骂!”
朱高炽莞尔一笑,“他不过是个酸儒罢了,父王可不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