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袖被银针切割下了一半,晃晃荡荡飘落在地上,马上覆盖上了一层白雪,袖上有血,白雪被染红。
覆盖在男人雪白袖上,看来十分可怖。
“小阿九……”
十里锦轻轻的声音飘来,虚弱地轻唤着她的名字,浅浅的,有些忧伤。
听到自己的昵称从这个男人的口中说出来,呲罗烟浑身都痉挛了一下,差点就忘了这个男人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或许是因为风灯流动的光影太过于昏沉,男人的眼睛过于绚烂明亮,她的心忽然便被他眼底的琉璃光点给刺痛。
那冷硬硬的心,竟然生出了一丝的罪恶感。
“你救不了他的!”
花轿里的女声慵懒极了,她几乎没有生气动怒,但是每一句话都有震慑人心的妖气,掷地有声的威严。
呲罗烟低着头,不看十里锦,也没有说话。
那个女人似乎没有多少耐心了,声音里都带了某种暗暗的杀气:“让我带他走,或者,你死!”
呲罗烟忽然抬起头来,那双沉寂的眼眸里不见光亮,一眼所到之处,皆是嗜血阴狠:“我最不喜欢别人威胁我!”
忽然一声惊雷平地炸响,天地都失去了颜色,铺天盖地的黑暗如同一张张开的密网,把她死死禁锢其中。
冰凉的雪花落下来,速度似乎都放慢了,打着璇儿滑过她的脸颊。
她闻见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之中氤氲散开,死亡的气息像是一只从地狱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把她的喉咙死死遏制住。
脑袋都有了短暂的窒息的感觉。
她和那个女人之间的战斗,似乎就在这喧嚣冰冷的气氛之中被燃烧煮沸,一触即发!
花轿里的女人像是愤怒到了极点,狂躁地低吼了一声,早春里寒风呼啸,惊雷阵阵,闪电劈开黑沉的天际,惨白的青光照得天地忽然清朗。
风吹开的花轿帘子里,滚落出来了一个东西,骨碌骨碌地滚动到了十里锦的脚边,滚落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行殷红的痕迹。
闪电青光里,呲罗烟瞪大眼睛,清楚看到。
那是一颗人头。
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头颅,被人齐颈斩断,血管从断口处伸展出来,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血泡儿。
那鲜血流出来,把女孩儿那头长长的黑发染得湿漉漉的,她的脸上满是鲜血,一双无比瞪大的眼睛,惊恐不甘,眼珠子暴突出来,几乎要夺眶而出。
头颅在雪地上翻滚到了十里锦脚边便停了下来,充血暴突的眼睛就那样张着看着十里锦。
“啪。”
闪电在头顶黑沉苍穹劈过,以劈天斩地的力量把黑沉天际撕扯开一道口子,青白光芒里,她看见十里锦的眼睛。
红了……
男人一下子便跪了下来,双手颤抖地抱着那颗人头,一声如同困兽般的黯哑嘶吼从喉咙里发出,悲痛哀切。
呲罗烟竟是不忍心再看,她认得出来这颗头颅的女孩儿,是那日十里锦引她去见他的时候,带她离开的那个爱笑的嫣然女孩。
那样一个眉目清秀眼中带笑的温暖女孩儿,如今只剩下了一颗冰冷冷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