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面那人声音黯哑,幽长低沉:“苟平,不得无礼!”
罢了后又和呲罗烟说:“姑娘莫要见怪,苟平不懂事,多有得罪。”
这男子总是这般得体礼貌,帘子之后,定是一个温柔优雅的人儿,只可惜,染了重病。
心中恻隐,呲罗烟对他莫名的亲切,想了一下说道:“公子多虑,我并无不适,只是这夜里寒气重,公子身子又不适,便该离去!”
停了一下,她补上一句:“摄政王不想见你,便是你等到了明日,他也不会见!”
她自是了解摄政王的,这个男人最是狠心,若是把谁拒之门外,便是他在他的府门前跪拜一年半载,他甚至,都不会看一眼的。
入得了他的眼的人他自是捧在手心,入不得他的眼的,弃之如蔽履。
帝七梵,从来都这么狠心的。
马车里那人沉默了一下,风把马车帘子微微吹开了一道口子,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瞧见了那人半截袍角,袍角上,有些隐约熟悉的纹路。
怕是自己瞧得不仔细,她便也不动声色。
再说这世上,相似的东西,何其多!
“多谢姑娘提点,我多等一会儿,无妨!”
这人也是一个执着的,明明知道帝七梵是不会见他,却还是要等,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值得他拿自己的身体在这冰天雪地里耗着?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陌生人之间的礼貌提点便也只能到此为止。
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王府是守卫果然没有拦她,打开了重重的府门放行。
临要入门的时候感觉背后一道目光如同刀子刮着她,呲罗烟多是不适应,在高高的台阶之上回头望下面看,看见那个叫苟平的青年看着她的时候,很是犀利不满。
马车里的那人,却不见有半点动静。
风在继续吹,却再也没能吹开马车的帘子,她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一截月白袍角,袍角上的褪色丝线,煞是惹目。
心中饶有几分怅然。
眼前的人,自不是她念着的那人!
转身入了门,身后王府厚重的门徐徐关上。
半开的门缝里,身后马车里有人伸出那只骨节修长雪白的手来,微微掀开了帘子看着她消失在王府里的身影,谢西辞好看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奇异色彩。
唇边轻声喃喃自语:“除了她,这么些年,竟有别的女子,能入了他的眼!”
他以为,帝七梵的身边,不会再有别人。
后来,他的确要了别人。
帘子慢慢放了下来,谢西辞把抱在怀里的包裹翻开来,朦胧风灯透过帘子入了马车内,借着那昏光,能够看清那包裹里是折叠工整的一方红盖头。
他用手指轻抚而过,唇边含着笑,眼中温柔无限地等着呢喃:“离儿,你看,当年爱你的那些男人,身边都已经有了别人。”
似乎每一个人都已经放下了她,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把他的离儿,都忘了。
他把那红盖头抱在胸口,低下头来闭着眼睛温柔摩挲而过,就像是拥抱住了今生所爱。
如同还是她,就在他的怀里。
“离儿,你知道吗?也只有我,还在等你。”
“这一生,只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