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个苦难颠簸的日夜里,她恍惚一夜醒来后,爱她的已经死去,她爱的已经背叛了她,留她一人在世间晃荡。
唯有把那颗生来柔软的心肝,铸成蛇蝎之心。
往后才能,所向披靡!
没有人知道她捂着这颗心,在深深长夜里独自一个人痛哭过几回,后来眼泪流干了,人也就明白自己该往哪里走了。
呲罗烟在剧烈的疼痛之中醒来,昏昏沉沉之中,听见有人低声说:“皇上,呲罗大小姐的伤实在太深了,非得养个三五月才能见好。”
苍老的声音应该是来自御医,叹了一声之后那人又说:“若是剑锋再偏个一分,那就是要了命的事情,她也算是命大!”
呲罗烟在心底轻轻地笑了,若不是算准了这一分,她怎么肯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下去吧!”
烛光晃过她单薄的眼帘,有些晕眩,帝止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声声敲落的编钟,在暗夜里,暗抑又让人迷离。
这人一向都是这般,单是声音,便能让人欲罢不能。
她不愿睁开眼睛,自己厌恶,他也不见得待见。
只是有些情话还言犹在耳。
那时他开始在朝中崭露头角,关城一战,他立了战功,父皇龙颜大悦,对他赏赐有加。
这皇朝权势之争,从来都是冷酷无情的,他不过是稍微被待见半分,便招致了重重杀机,深宫内苑,杀机溅现。
春猎一日,他被兄弟引入绝路,眼见山倾箭雨夺命。
她单骑奔走入了深山,为他厮杀斩开一条血路,身中三枚羽箭命在旦夕,护佑他一路平安入了洛阳城。
那少年皇子不过十九岁,悄悄哭红眼睛。
许下了他给她生平的第一个誓言:“阿九,自此后,宁负了这天下人,绝不负你帝九离!”
她是那般得寸进尺的人的,奄奄一息还要他誓言死死订住。
“若是你辜负了呢?”
少年眼眶血红,把满身鲜血的她抱在心口,眼泪掉下来,温热温热的,和她的鲜血那般炙热,他咬咬牙起了血誓:“若负了你,便当生生世世,为你当牛做马,吃尽轮回苦,不得善终。”
这誓言毒辣定是有的,但是少年又何曾没有自己的私心?
纵然是无论如何辜负,这未来生生世世,他都要和她纠缠不清,纵然是为她当牛做马,也不愿在轮回的洪流里和她失去了联系。
这人啊,总是这般聪颖,这般把她和他,死死捆绑在了一起。
以前每每想来,都会觉得甜蜜,爱极了这个人,这辈子不够,下辈子,还是不够,生生世世,便都是他了。
她总忘了,有辜负这么一说。
“为什么要救朕?”
烛影明灭,清冷殿内帘帐落下的影子幽长沉寂,男人冷冷淡淡的话语落下来,惊不起这殿内寂寞一分。
她睁开眼来偏过头去看他,只轻道了一句:“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要做,便去做了!”
如此简单而已。
床榻上的女子笑得凉薄,眼角眉梢上恍似有些相似的风情缱绻,他眼眸暗沉,漫长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