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该懂得的。
以前她不懂,所以帝止便用那般残忍的手段教会了她,她现在懂了,慈不掌权。
所以,想要掌权,必要杀死心中慈悲。
人人都说摄政王慈悲,万民敬仰,可是,他的心,和帝止,竟是如此相似。
“皇叔又教了我一个道理。”
她低笑,听来有些讽刺。
他自是听得出来的,这小东西偏生已经很大胆,开始挖苦他了。
呲罗烟的心是无波的深渊,生机颓败,如今开始有了一些棱角,纵是挖苦,也让他顿感欣慰。
这心思起伏,是因为了他。
“你一直都懂的。”
他声音不大,气息喷洒出来在她的脖颈上,温热的,和她气息纠缠,这般亲密,让呲罗烟有些不安。
想起那夜抵死纠缠,多是尴尬。
想要稍微偏一下身子和他拉开一些距离,却又不敢动。
帝七梵这个人,她的半点心思他都能琢磨得出来,在他跟前,她岂敢放肆?
心下总是有一沉的,她虽然不动,身子却是绷紧了来,只是不料这一僵硬,便扯到了胸口上的伤,疼得她脸色苍白差点就要龇牙咧嘴,偏生她也是一个能忍的。
便不动声色忍住。
帝七梵却低笑了出声来,拉扯着她头发的手忽然收了一下,她没有防备,疼到,忍不住偏头瞪他。
而这方,男人却是半点都不恼怒,如同恶作剧得逞的坏孩子。
温凉地笑了声道:“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活该!”
呲罗烟浑身僵住看着他,该怎么形容他呢,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已经退去所有的稚气,成熟冷峻深沉,朝堂上叱咤风云,掀手能动乾坤,这夜里,他却伏在她的床边,笑得这般邪魅恶劣。
夜明珠流光漾在他的眉心,此情此景,万般动人。
这个男人无疑是世间少有的,便是他只这样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什么表情都没有,也当得上是人间妖孽。
偏生笑了,更加撩人。
若是这颗心还没有死,她多少会有一些悸动。
多亏死了心,不痛不痒,也不会被撩拨。
她忍了疼,存心了要气他,便故作不痛不痒地说:“疼又如何,这点疼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皇叔也说了,慈不掌权,这慈于我而言,可不只是对别人的不仁慈!”
稍微停顿了一下,她眯眼看着帷帐上的夜明珠,流光映在她的眼底,浮浮沉沉的,已经看不清情绪。
只轻轻道了句:“还包括了对自己的不仁慈!”
唯有对自己不仁慈,方可无坚不摧。
耳侧缠绕着她发丝的手顿了一下,她明显感觉了出来。
偏头看他,男人脸上的笑意已然全部敛去,沉了眸,那双晦涩深沉的眸子里,竟是危险暗抑。
她心中略微吃惊,可是什么惹恼了他?
可是她分明,没说什么忤逆的话的。
他的心思,难猜,便索性不去猜了。
是一阵沉默,夜里更漏在慢慢地走着,沙粒轻悄悄地滑落,时间无痕滑过,不知道他多多久没有说话了。
她也懒得去理会。